那太监点了点头后,便弓着身子出了司礼监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王振望着小太监消失的踪影,自言自语的道:“是时候毁了这块铁牌了。”
小太监去了没多久,曹吉祥、王山、王朗、徐唏、工部郎中王佑便出现了在王振的值房。六个人分成两队,按照官衔落了座。
王振面上神色仍旧洋溢着兴奋,也没有磨蹭的意思,开口道:“咱家寻诸位来是有一件大事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六人彼此看了一眼,莫不做声,身为王振的心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王公公的心思,因这件事太大,六人一时也不敢贸然说话。
王振似也没有让六人说话的意思,道:“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便定下了太监不可干政的规矩,所以本朝的太监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干预政事,后来永乐爷登基做了皇帝,咱们做太监的可立下功勋不少,永乐爷感念咱们的忠义,视咱们为亲信,设东厂,让出使、专征、分镇各地帮着他老人家治理江山,所以才有了郑公公这样扬名天下的大太监,论功勋,论人品,他老人家可不比外面的那帮文官差,不怕诸位笑话,咱家入宫便是想一回郑公公。”
众人看到王振说到激动时,一张脸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要我说啊,公公今日的成就远比郑公公可比,想当年郑公公七下西洋壮大是壮大,可也得看外面那帮言官的脸色才可行西洋之举,可咱们再看看公公你领着咱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外面那帮官儿谁敢说个不字,便是他们送来的奏章还得经过公公的手笔才可送至全国各地,要说功勋,人品公公怕是本朝第一了。“工部郎中王佑腆着脸说道。
其他几个官儿拼命点头附和。
王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道:“咱家岂可与郑公公相提并论。”说完,话头便没在郑和上逗留,继续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只听得王振酝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等到宣宗爷的时候,他老人家是个大好人,怕小皇帝年纪小被外面的这帮大臣欺负了,所以在宫里专门设立了内书房,专门让外面的那帮大学士教咱们读书认字儿,要说这读书的确是好事,圣人的道理,朝政的大小事儿,咱们也能看得懂也能做,就说今日这朝堂之上吧,咱们的衙门可不比外面的文官差,光是京师就有二十四衙门和厂卫系统。在地方上,有镇守太监、留守守备。其中最重要的有,南京守备、凤阳皇陵守备,各省各军事要塞的镇守太监。南京、苏州、杭州三地织造局,广东、福建、浙江三省市舶司,各地国家仓库也归宦官主管,太祖口中的太监之祸倒是没发生,咱们可是帮着他老人家保家卫国呢。”
“可不是吗,咱们许多同僚能够粗通文墨,有的甚至能够通古晓今,拟旨援笔立就,就文采而言可不输给外面的那些读书人,再说这几年公公坐镇司礼监,朝廷上上下下那件事不是出自公公之手,单说这批红一事就不输给内阁了,还有咱们帮着朝廷担当岁办、采办的督造之职、经营仓储、税务征管、督查矿业开采、下西洋哪一样少了咱们,可到头来功劳却全都成了外面的那帮读书人了,不是奴婢大逆不道,咱们的太祖爷是太看得起读书人,对咱们却是……?”曹吉祥一脸不满的道。
这话儿算是说了一干太监的心声,立即获得了不少人赞同。
身为内阁次辅的徐唏淡淡一笑,与曹吉祥的这一番话他可不敢赞同,开国之君朱元璋吸取以往历朝历代宦官祸国的教训,在建国之初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规定不许宦官识字,不许兼任外臣,任职不许超过四品,并在宫门外立一铁牌,上书“内臣(宦官)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才做出的决定,东汉多由幼主临朝,政权多落入皇太后为首的外戚之中。皇帝成年后,不甘于外戚专权局面,便依靠身边的宦官发动政变,这样,宦官在皇帝支持下形成政治集团而操纵政权。由于宦官没有社会基础,没有政治才干,因而导致政治更加**。比较正直的文人官吏和外戚集团起而反对宦官,宦官在皇帝支持下进行反击和镇压,因而导致了党锢之祸,使东汉统治日趋**,政局更加混乱。大唐安史之乱后,宦官因拥立有功而权力增大。后来又直接掌握了兵权,宦官开始干政。宋代的太监能得到很好的控制,没生出什么乱子,这全归功于宋太祖,他老人家对宦官既信用又抑制。其主要缘故在于前代的教训不得不吸取,而宋又推行的是所谓防弊之政。唐代后期宦官自称定策国老,呼皇帝为门生天子的往事对宋最高统治者实在是刺激太大,南汉后主刘长委政于宦官以致朝政**的教训更是近在眼前。在各种政治势力之间搞平衡,以使加以驾驭,便形成了宋代独特的提体系,宋太祖以“事为之防,曲之为制。”加以制衡,加上身为后他的后继者又表示对宋太祖所推行的防弊之政
“谨当遵承,不敢逾越。所以宋代的官宦反而控制得很好,宦官的编制人数、官阶高低、权力大小都有明确规定,大大限制宦官体系的发展。所以纵然有童贯这样的大太监,却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本朝太祖来自民间,登基之初便“收天下之权以归一人”,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鉴戒,曾感慨系之地说:“吾见史传所书,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不可拯救,未尝不为之惋叹。”
因此他对宦官作了种种限制,明确规定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穿戴外臣衣服、帽子,官阶不得超过四品,政府各部门不得与宦官公文往来,光是这些他老人家还不放心,又特地在一块铁牌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这十几个大字,以示震慑。洪武四年五月,有个宦官因久侍内廷,仗着老资格,议论政事,结果当天就被朱元璋打发回老家,下令终身永不叙用。这些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千不该万不该,他老人家心血来潮除了中书省和丞相制,这样一来,就不得不以朝夕与共的宦官作为心腹。如:洪武八年五月,他老人家就派宦官赵成往河州市马;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又派尚膳太监而聂、司礼太监庆童赍敕到陕西、河州等卫,向所属番族宣谕,命令他们卖马,给以茶叶。结果,这次得马 余匹,交换出去的茶叶达30余万斤。这些马后来被分配给河南、山西、陕西卫所的骑士。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太祖皇帝虽有禁锢太监干政的决心,但废除宰相后又补得不用这些太监来平衡日益强大的文官武将,这样做的结果导致在太监干政这件事上做得并不彻底,太祖尚且如此,更别说他的后来者了,所以太祖一死,昔日的规矩就成了一纸空文,到今日不过百年的功夫,太监非但能读书识字,参与政务,就是批红这等大权也全都交给了太监,其权势不亚于外面的那帮大臣,不得不说太祖的悲哀。
“太祖老人家他来自民间,自是不知外面那帮读书人的厉害,才听了他们的谗言,对咱们定了这条规矩,咱家相信若是太祖皇帝活到今日,还指不定多疼爱咱们呢?”曹吉祥继续说道。
“可不是么!你看成祖爷雄才伟略可不输给咱们的太祖爷,他不是用了咱们,先帝爷,宣宗爷,那个不是明君,他们肯用咱们自是有他们的道理,依我看什么祖宗的规矩,早就过时了没准儿
太祖爷就是这么想的,才让成祖爷坐了天下,给了咱们精忠报国的机会。”曹吉祥道。
“就是,就是!”一直寻不到机会说话的王山忙不迭的附和道。
“所以奴婢以为太祖爷竖起在外面的这块铁牌,可以毁掉了。”曹吉祥平静的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但这一番话儿却把徐唏吓了一大跳,那可是太祖爷当年亲自让人竖的铁牌,目的就是时时提醒他的后世子孙以及满朝文武百官,太监不可干政是本朝铁律,任何人不可以任何理由毁坏这个规矩,否则便是大逆不道,虽说这话儿过了差不多有将近百年,但其杀伤力还在,无论是雄才伟略的永乐皇帝,还是后来的明君仁宗、宣宗皇帝都不敢违背,更别说你一个太监,况且这条规矩早就被外面的文官奉若神明,一旦被人发现是王振毁掉了这块铁牌,说引起的后果不言而喻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依靠王振得来的,对于这个太监他说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什么好感,但他心头十分清楚,没了这个太监,他什么也不是,什么内阁次辅,工部尚书想都不想要,自从他依附王振就等于上了贼船,他只能期盼着这条船的主人越来越好,至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最好不出任何事才好,哪曾想人家竟疯狂到去毁太祖铁律,这不是寻死么?这么一想,顿时忍不住大声道:”公公此事非同小可,切勿胡来。”
王振淡淡一笑,太祖铁律毁坏的结果他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搁在前几日,他还在担心能否过得了外面那帮言官悠悠众口,但今日不同往时了,太皇太后的离世挡在他走上权势巅峰的最后一道屏障彻底给清除了,强大的自信让他动了试一试的心思,他就是要借这块铁牌看一看外面的那些言官对这事儿的态度,看一看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自己人,多少人是敌人,同时他也想看一看内阁首辅的态度,作为曾经的朋友,如今的敌人,他从未放弃过对这个朋友丧失警惕,对手的能力与见识旁人不知,他心知肚明。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但咱家非这么做不可?”王振盯着徐唏道。
“公公这是为何?”徐唏急切的问。
作为王振的心腹,他深知王振有时候是盲目之大不假,甚至做事的时候有些不顾后果,但在大是大非上却十分的精明与干练,让人小瞧不得。
王振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肃然起来,一字一字的道:“指鹿为马。”
徐唏浑身一颤,有些惊愕地看着王振,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道:“指鹿为马?”
王振道:“不错指鹿为马,赵高这人不咋样,但手段却是十分的高明,这招指鹿为马便是用的恰到好处了,咱家掌管东厂,又接管司礼监,做了这批红的苦差事替皇上,替百姓分忧解乱,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不敢说功勋吧,可这么多年怎么着也有苦劳吧,可你看这么多年了,那帮言官说咱家什么好了,从咱家掌东厂始,言官御史就没给咱家好脸色看,三天两头的没少上奏章骂咱家,太皇太后老人家更狠,只因咱家帮太子说了几句好话,她老人家就断定咱家坏了祖宗规矩,差点没了杀了咱家,如今她是仙逝了,可昔日的耻辱还在,咱家不想一辈子都这么被人左右,这些你可明白?”
徐唏汗流如雨下,聪明如他自是听出了王振言语的警告。
王振似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自古自的道:“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总不能被一条规矩给束缚了手脚,所以太祖的这块铁牌必须得毁掉。”顿了顿又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这满朝文武百官看着是都讨好咱家,可骨子里没准儿恨不得咱家早死呢,咱家得知道那些是自己人,那些是自己的敌人不是?所以啊,这块铁牌就是最好的试金石了,赵高能指鹿为马,咱
家为何就不能毁坏一块铁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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