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战战兢兢的应了声,脑海里回忆了一会儿,才扯开了嗓子唱道:“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反照没前,胭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应防暴生……?”刚开了头,队伍里立即有不少将士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言,气氛顿时从欢快变得肃然了起来。
张翼摇了摇头道:“老金,你这又是何必……。”
金一笑哼了声,道:“我这是给他们醒醒脑子,不要刚打了一场胜仗,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唱,给我接着唱!”见王满听了下来,金一笑大声喝道。
王满哪还敢多说什么,只好把听来索然无味的《风涛歌》再唱了一遍。
军中将士看主帅生气,不敢多言,气氛就此变得冷清,换来的巨大好处,便是行军的速度也大大提高了不少,天刚擦黑的时候,大军就回到了预定的军营。
张翼马不停蹄,虽说经过今日一战,鞑子主力差不多被摧毁,单靠逃走的不足一万人马根本不可能做出夜袭的壮举来,但他还是将营地经营得固若金汤,该准备的防范措施一点都不少,非但如此,所有部队都布置了具体的防守任务,一旦有失,则按照军纪处斩负责的头目。做好这一切,又细心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漏洞后,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了杨峥的大帐。
帐内点着篝火,温暖的火焰将帐内烧得温暖如春。
杨峥坐在首位,只是他并没有面对众人,而是趴在一张圆桌上用一只湖笔飞快的在一叠厚厚的宣纸上写着什么,动作轻盈而迅速,从进来的方向望去看不出他纸上的内容,但杨峥的那一道眉头不时的皱了皱,显然是一件大事。
张翼并没有惊动他,悄无声息地在一旁的长椅上落了座,一旁的金一笑、朱勇、王通三人只是冲着他颔了颔首,谁也没说话。
篝火寥寥,偶尔有风吹进来,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让人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杨峥吐了一口气,气息悠长,但透着轻快。
张翼等人忙将目光看了过去,斜靠的身子也微微坐直了几分,静待杨峥的问话。
篝火旁,杨峥搁下了湖笔,随手将桌上的宣纸提了起来,放在篝火旁吹了吹,等纸上的墨迹干了,重新放在了圆桌上,这才开始收拾了衣衫,将身子转了过来。
“仗打完了,有什么感受?”杨峥眯着双眼轻声问道。
张翼哈哈一笑,率先说道:“感受嘛,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感觉,实在他妈太爽了,让俺再打几次,俺都愿意!”
朱勇也一笑,道:“俺老朱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数今日这一战打得最痛快,四万多蒙古鞑子,就这么被我们杀了三万多,逃回去的还不足一万,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了!”
杨峥哦了声,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金一笑,道:“金将军怎么看?”
金一笑道:“那些蒙古人很强夯,若不是我们仗着早有准备,火炮之利,单靠我们这些将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杨峥颔了颔首道:“总算听到了一句大实话,鞑子民风彪悍,为人更是能征善战,能纵横天下数百年,绝不是偶然,咱们这一战我筹备了多年才有今日,反观鞑子从洪武初年,洪武爷前后八次打击,到永乐爷也有五次大厮杀,几十年的功夫朝廷大规模的厮杀就没停过,那时候我大明兵多将广,百姓安定,按道理说该一鼓作气灭了鞑子才是,可仗打了不少,鞑子却没怎么少,往往是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在大明边界卷土重来,时时威胁我大明边防。”
张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杨峥心里打什么主意,一时也接不上话,只好沉默不言。
杨峥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诸位这可知这是为何?”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张翼道:“鞑子有好马,有比我大明更高明的骑兵!”
杨峥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洪武爷能驱除鞑子,骑兵功不可没,天下安定后,洪武更是纳入了不少蒙古人,他们被武装成骑兵,纳入大明卫所组织,很多人因为战功卓著而收到嘉奖。如在燕王时期就开始服役的蒙古人火里火真就因战功显赫而在永乐爷称帝后被封为同安侯,享受岁禄1500石米,可见咱们的骑兵实力并不差,再说战马,从洪武爷开始,朝廷就非常重视战马的数量和质量,尤其是永乐在位期间,因其在燕王时期的军旅经历使他对战马钟爱有加。永乐中期,军队战马数量就达到匹,而到他驾崩时,战马已经超过150万匹。这些战马除了由明王朝在北方设置的四个“苑马司”提供外,很多是通过战争俘虏,或者通过边境贸易还有朝贡方式获得一等一的好马,至今日我大明还有五万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就不如鞑子!”
朱勇一看杨峥摇头,急忙道:“大漠一望无际,鞑子游牧四方神出鬼没,我们难以寻其踪影?”
杨峥还是摇头道:“大漠是变幻无常不假,但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鞑子能熟悉,我们未必就不能熟悉,永乐爷的时候,没少鞑子加入大明,当真要进入大漠,你觉得会寻不到鞑子老巢么?”
这么一说,众人又没了声音,唯独金一笑目光闪了闪烁,道:“我看是朝廷的对鞑子的态度不够坚决?”
“还不够坚决?”此话一出,张翼立即抢过了话头大声道:“你听听洪武爷当年是怎么说的,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你听听这话儿,该骂的,该杀的了一点都不含糊,这态度还不坚决,你没糊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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