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将信将疑的道:“真的假的,俺怎么没听说过?”
朱勇道:“那是你少见多怪。”说着将手中的葱花全都仍了进入,张翼本想拦着点,可闻着那葱花倒也泛着香味,便半推半就仍有他全扔了进去。
沸腾的羊肉汤开始泛着独特的味道,张翼和众将士一样,吞着口水耐心的用铁勺子将浮在面上的羊肉杂质一勺一勺的勺出了锅外,可怜巴巴地等着汤汁泛着乳白色,这才带着惊喜道:“好了可以吃了!”
等候多时的众人早已按耐不住,听了这话儿,纷纷取出自己腰间的朴刀,雪白的刀光在篝火上轻轻烫了烫,就飞快的伸入了铁锅之中,在一块一块泛着香味的羊肉上轻轻点了一下,煮好的羊肉块便被他们轻巧巧的带了出来,放在彼此的嘴边用力吹了吹,便迫不及待的塞入了醉里大嚼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沈艳秋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有些脸红,侧目看了一眼杨峥,见平日里斯文的杨大人也学着众人的样子,伸出腰间的长剑,在滚烫的铁锅里来回滑动了两下,便杀到了一大块羊肉,送到嘴边吹了吹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竟十分的快活。
“夫人来到这儿了就别客气了,这羊肉就得这么吃才够味了?”张翼含糊的道。
一旁的朱勇用力的颔了颔首,想要附和一声,无奈嘴里的滚烫的羊肉,容不得他多说话,只好用点头来表示赞同张翼的话了。
“张将军平日里的话虽言过其实,不过这话儿却是大实话,这鞑子的羊肉还就是这样才好吃,也你快尝一尝。”杨峥怂恿道。
沈艳秋轻嗯了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灯火下寒光闪烁,竟是刺出了七朵剑花,花朵虚虚实实,虚虚实实叫人看不真切,待张翼等人看明白,沈艳秋的手中竟有了一块羊肉,被她捏在手中轻轻撕咬起来,只是那羊肉的块头分明比众人小了许多。
场上众人虽说武将,武功未必如何高明,但眼光毕竟还在,刚才沈艳秋刺出的一剑,分明是极为高明的剑招,只是这剑招太快,以至于众人只看到七朵好看的剑花,却没能看明白沈艳秋的那一剑如何分离了羊肉。
“好剑法!”有些惊愕的众人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由衷的赞了声。
沈艳秋红着脸道了声谢,低头吃肉,不再多言。
几块羊肉下了肚子,解了刚才的那股馋劲,张翼狠很吐了口气,道:“痛快,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唯独今日吃得最痛快了。”
众人多有这个意思,纷纷点头附和。
杨峥哈哈笑道:“你们觉得好吃,那是你们羊肉吃得少,头一次吃上这么地道的羊肉,就觉得是天下第一美味了,若是与这鞑子一般,天天吃,这羊肉未必就有这个味儿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金一笑道:“这与当年洪武爷吃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一个道理,洪武爷早年做和尚常常吃不饱,总觉得这世间能吃的都是最美味的美食,所以即便是讨饭老婆子用剩菜剩饭煮的米汤也觉得这就是最美味的东西,当了皇上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吃腻味了,再想吃就却吃不住那个味儿了。”
这是洪武年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说是洪武爷当皇上以后,天天吃山珍海味,吃腻味了,想吃当年讨饭婆子吃的米汤,下令后厨的御厨做上一碗,可怎么吃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儿,为此朱元璋以为御厨在糊弄他,为了这道残汤,着实杀了不少愚御厨,一时人心惶惶,当年那个讨饭的老婆子听说了这事儿,便让人将当年的配方送到了京城,后院的御厨一看顿时傻眼,所谓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过是人家吃剩的剩稀饭、剩干饭、糊锅巴加在一起煮的一碗残羹罢了,这可为难住了御厨,当今的皇帝再也不是昔日的要饭小和尚,哪能吃人家的剩菜剩饭,这汤自是不能做,可不做就要掉脑袋,好不为难,最后是其中一个御厨将实情上奏,苦苦追寻当年美食的朱元璋,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那些御厨,下旨厚葬了他们,这事儿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被金一笑说出来,人人点头说是。
气氛因金一笑的这一番说辞,变得十分的畅快。
杨峥也显得十分高兴,算起来他领兵出征的次数并不少,可似这样与众将士大块的吃肉,大口的喝酒还是头一次,往日虽也想这么做,可碍于身份始终放不下那点架子,总觉得身为主帅或多或少总要保持几分架子,几分威严才能统领千军万马,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在军中主帅保持神秘,保持威严,端着架子保持上下级的距离,固然能让将士们对你有所畏惧,可事实证明,一个能打仗的主帅,往往是没有太大的上下级距离,没有太多的架子,他们的威严更是不是来自头衔,而是来自将士们内心深处,他们更愿意看到他们的主帅与他们在一起,他们更敬重与他们同吃同住的主帅,而不是坐在云端看不真切的主帅,杨峥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破天荒的说了一番关切的话。
众将士也是头一次与杨将军同吃同喝,先前或多或少有些拘束,可看杨大人随意的性子,慢慢也放开了,嘻嘻哈哈大笑之余,也没什么顾忌,气氛变得欢快了不少。
杨峥道:“吃了这一顿,明日一早咱们又要厮杀了。”
张翼撕了一口羊肉,满不在乎的道:“军人天生以打仗为天职,鞑子也好,安南将士也罢,都是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鞑子……?”
张翼哈哈笑道:“大人不是常说,再强大的敌人,在绝对是力量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往日是不是这样末将不敢说,可今日这局面,末将敢说这个话,末将相信,不光是我,在坐的诸将士只怕都有这个心思,往日我们怕鞑子,并非是我们的勇气不如他们,而是我们没有他们马上的本事,技不如人,打一次输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将士们从从心底里畏惧鞑子,总以为这天下除了洪武爷,永乐爷这样的男人能打败鞑子之外,就没有人能打败这些草原上的豺狼,所以往年打仗,咱们的人数并不少,武器并非不先进,甚至是粮草,军饷也不少,可我们的仗却打一次败一次,久而久之,将士们从心里开始畏惧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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