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六哈哈一笑,道:“看把你气得,就这还算不得什么,这人也只是投其所好而已,或许是个办事的人,你听听我的,我家门前的葛老爷子,你可知道?”
先前的那商贩道:“知道,知道,这老爷子不是牢头么?”
伍小六道:“可不是,就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做其官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说什么衙门的诀窍,要的就是瞒上不瞒下;做官的,却要瞒下不瞒上;那会做官的,爽利就上下齐瞒。他亲口对我说,他就向他的上司请教做官的法门,他的上司告诉他:“做官人有七个字秘诀。哪七个字呢?叫做‘一紧、二慢、三罢休’。各式事情到手,先给人家一个老虎势,一来叫人家害怕,二来叫上司瞧着我们办事还认真:这便叫做‘一紧’。等到人家怕了我们,自然会生出后文无数文章。上司见他紧在前头,决不至再疑心他有什么;然后把这事缓了下来,好等人家来打点:这叫做‘二慢”。……无论原告怎么来催,他只是给百姓一个不理;百姓见他不理,自然不来告状:这就叫做‘三罢休’。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是官么,整个的就是一个猴精嘛?”
“可不是么,要说如今这官场,做官的那个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什么事也不干,想的就是如何顺利地做官升官了,苦的还不是这些兵卒?你看这马催的,就知这事儿有多急了?”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那两匹骏马已到了跟前,为首的那匹白色的骏马风一般冲了过来,两人见状,急忙躲闪,但终究是慢了半拍,虽说躲过了,可刚刚支起的摊子,被那匹白色的骏马的胸脯给撞了一下,顿时飞了出去,跌落在街道上,跌落了就跌落了,反正这点还早,大不了重新摆好就是了,权当锻炼身子骨了,却不想东西被撞飞了,紧跟其后的马匹竟也不知停下,愣是从上面践踏而过,这些东西本就是简易的东西,被马蹄子这么一踩踏,不少东西都散了架子,让二人如何不气,为首的那商贩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的冲上前,指着那白马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骑马了不起啊,骑马就可以不长眼睛啊?爷爷的……?”
眼看同伴就要骂出更污秽的言语,一旁的伍小六急忙上前,狠很拉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别骂了,他们是边疆来的驿卒,这么急八成是边疆出了什么大事了?”
“什么,边疆的?”为首的那小商吓了一大跳,到口的脏话愣是吞了回去,借着灯光,顺着二人的方向望去,灯火中,果见马背上的将士后心位置一个大大的“驿”字,纵马赶往资金成果而去。
先前那小商贩平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 的人物,但毕竟是在这皇城脚下讨生活的,对这紫禁城的大小事摸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些人担负着朝廷大事,万一耽搁了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他虽觉得吃了亏,但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看这模样,八成是蒙古鞑子又闹腾了?”先前的商贩自言自语的道。
伍小六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待二人的马匹转了个弯不见了踪影,才收回了目光,道:“我看想?”
“哎,你说那些蒙古人也真是的,鞑子的皇帝都亡了,还折腾啥,守着那些牛羊好好过日子不就好了,你看咱们大明,在杨大人的努力下,西洋重新开启了,我可听说了,这大抵日本所须,如室必布席,杭之长安织也;妇女须脂粉,扇漆诸工须金银箔,悉武林造也;他如饶之瓷器,湖之丝棉,漳之纱绢,松之绵布,尤为彼国所重”。生丝价格国内约每担60银两,到日本可卖到五六百银两,毛利达十倍。从日本输入大明的:“互市华人的货物有金银、琥珀、水晶、硫磺、水银、铜铁、白珠、青玉、苏木、胡椒”以及土产、海货,这些东西可值钱了,那蒙古的牛羊,虽说不如日本的金银、琥珀、水晶、硫磺,可也是好东西不是,还有他们的战马,比咱们中原好了好几倍,你说说若是屈服了咱们的大明,让皇上下一道旨意,双方做些买卖,他们卖给我们牛羊,我们卖给他丝绸、瓷器,笔墨纸砚双方各需所的,岂不是更好,用得着每年都来抢么,死人不说,这么多年来也没将见占到什么便宜,多划不来?”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那些蒙古鞑子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有比丢了姓名更重要的事情,每年的秋天,总要来闹一闹,不知这次又闹出了什么动静了?”伍小六一番感慨道。
就在二人感慨这会儿,那两匹战马已入了紫禁城,直奔东暖阁了,他二人早就询问了门前的太监,得知皇帝正在东暖阁与三位杨大人商议大事,既然皇帝内阁都在,两人也就不停留,纵马一溜烟的去了。
暖阁里,宣宗正对杨士奇道:“这事儿先查清楚,若是真倭寇,朕自不会轻饶了他们,可若是假倭寇,大明自有大明的律法,同样绕不了他们?”
杨士奇急忙应了声,准备下去吩咐。
“这事儿咱们还得留个心眼,朕听说日本已开始不乱了,那个什么足利义满挺厉害的,此番前来未必没动什么心思?”宣宗嘱托道。
杨士奇恭恭敬敬的应了声;“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派遣能力的官员,将此事打探清楚,在做定夺?”
这事儿从鞑子时说起,自从元朝末年,处于战乱的日本将军足利尊氏,打进京都,一举废黜了后醍醐天皇,另立天皇,自任征夷大将军,设幕府于京都。后醍醐天皇南逃吉野,建立朝廷,史称南朝,在京都的朝廷被称为北朝。后醍醐天皇为了恢复王权,推翻幕府,派他的儿子在九州设征西府。除了南、北两个朝廷外,还有许多割据势力——守护大名。他们掠夺财富,除互相争战之外,还常常支持和勾结海盗商人骚扰和掳掠中国沿海地区,形成了元末明初的倭患。
朱元璋即位后,连续派使者到日本,以恢复两国关系,更重要的是为了消弥倭患。但由于日本处于分裂对抗状态,几次派使都毫无结果,倭寇侵扰日渐繁复。北起山东,南到福建,到处受到劫掠。洪武二十五年,北朝统一日本。南朝的武士、失意政客和浪人失去了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不时侵扰中国沿海,造成洪武末年日渐炽盛的倭患。
而这时候,朱元璋因对胡惟庸案涉及日本人参而面龙颜大怒,对日本深恶痛绝,遣使痛责。欲派兵征讨,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南朝的怀良亲王觉得山高皇帝远,派人送来表文,语意傲诞无礼什么,臣闻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远弱之倭,褊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华之主,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封疆百万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昔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
臣闻臣闻天朝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差。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朱元璋阅毕,气得够呛 ,当即点上了兵马,要踏平日本,最终还是以元朝征倭失败为前鉴,没有发兵征讨这个海外狂妄小国。朱元璋本身就是个偏狭之人,由些对倭人满心痛恨。洪武二十七年之后,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已经统一了日本,并以太政大臣的身份当上了日本实际的主人。他派人主动来向明朝示好,皆被老朱拒绝。当然,朱元璋不敢轻视海防,他下诏“筑山东、江南北、浙东西海上五十九城,咸置行都司,以备倭(为)名。”
陆陆续续下来,几十年间,洪武一朝共在辽东、山东、南直肃、浙江、福建、广东等地设立了五十八卫及八十九所,置兵数十万,有兵舰千余艘,严防倭寇。 朱元璋死后,其孙朱允炆即位,也就是建文帝。日本的足利义满忙趁机遣使表示友好,在正式表文中有“日本国王臣源(道义)”的自称,也就是以藩国身份向大明称臣。建文帝厚报使者,热情接待。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