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带了几分温怒,道:“朕累了,退朝吧?”说完也不等群臣叩拜,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径自去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官儿,看看一脸落魄的曹状元,徐进士,再看看一脸得意的杨大人,各自摇头叹了声:“这叫什么事儿?”
场上除了三杨是满心欢喜之外,剩下的就是王振了,先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往日只觉得这帮文官着太过强大,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经过他们的嘴,再用上圣人之言,那么一番慷慨陈词,就什么事都没有,即便是他是有文化的太监,碰上了这帮翰林院的士子,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甚至躲着走,直到今日看了杨大人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一番胡搅蛮缠,愣是把当朝的新科状元,最有才学的进士,说得一无是处,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所谓的状元郎,才学的进士,什么狗屁翰林编修,也不过如此,面对更强势的人,他们一样毫无用处,一样会惊恐,一样会落败,甚至一样会无能为力,状元,进士,说到底不过是写了几篇好的道德文章而已,和杨大人说的一样,他们说到底是一群不知百姓生死,不知政务为何物的废人的而已,抛开道德文章带来的光环,他们或许还不如自己,这么一想,往日面对文官,面对什么状元的拘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的目光先落在了曹状元的脸上,这位天之骄子一脸的落魄,充满了无奈,眼里似有不甘,可看着皇帝渐渐远去的背影,却也无可奈何,再看看徐进士,那是一双充满怨恨,但又满是畏惧的眼神,他渐渐明白这些人,原来也不是无往不利的,也有失败,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涌出几分兴奋,当初他便是觉得考这举人,进士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才一狠心自绝了祖宗,离了妻儿,入了宫中做了人见人厌的太监,虽说这几年他春光无限,但暗地里也不是没有后悔的时候,总觉得是给祖先,给家人丢了脸,直到这一刻他看着曹状元失望落魄而毫无作为的眼神,他那一股愧疚去的干净,状元、进士又如何碰上了更强大的对手,还不是一样的认栽,还不是一样的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是一样毫无反抗之力,什么圣人之言,什么才学满天下,什么状元,没有真本事一样做不了大事,太监又如何,只要有心,一样可以做一番大事,蔡伦、高力士、郑和,哪一个足以留名千古,反而是这些状元,除了当年金榜题名时灿烂,到没几个出色的,可见这状元未必有用,这么一想,目光再触及杨大人时,竟是一脸的羡慕,恨不得自己便是站在哪里眯着笑容,一副唯我独尊的杨大人,心里呢喃道:“做人就的做杨侍郎?”
对于这个结果,杨峥有些没想到,只是为自己争辩几下,竟得了一个六部尚书,正儿八经的二品官,自从苏州返回后,没了那权柄江南的滋味,他还真不习惯,顶着一个侍郎的闲官,看了谁都得配上笑容,着实不痛快,如今可好,二品的尚书大人,虽说不如吏部,不如礼部那人热门,但在地位上二者是差不多了,权柄上也相差无几,这种重新握住权柄的滋味,不得不说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与三杨抱了抱拳后,也不理会一旁的曹状元、徐进士怨恨的目光,独自去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得意的杨大人背负着双手,嘴里兀自大声念叨:“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贫**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声音悠然而绵长,碰上那略显沧桑的嗓音,竟有几分别样的感觉。
曹状元细细品味这几句诗词,轻轻一叹,道:“此人虽有些狂妄,但论才学,你我却是不如他啊?”说完摇了摇头,也不知想什么,沿着杨峥的背影径自去了。
徐进士目光看着那一道身影,也不知什么滋味,他自幼顶着才学之名,一路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入翰林,年纪轻轻就做了七品翰林,加之他为人好学,凡天宫、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谙究。”比起那些只诵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而言,他无疑是别具一格,无论是权柄天下的三杨,还是六部的部堂莫不是对他的才学交口称赞,让他年纪轻轻就有了一种旁人没有的资本,这次本想仗着自己的才学,借用杨峥刷一刷自己的名望,好让自己的仕途再进一步,却不想落得这个下场,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他难免被人当做笑话,仕途上只怕也难有进步了,皇帝今日此举,无疑是偏向了杨峥,以兵部尚书的官职,领兵出战蒙古,大明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这一战只要是胜了,杨峥他日返回朝廷,入阁便铁板钉钉上的事,有三杨的提拔,栽培,日后做上内阁首辅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种可能,再想到自己的仕途的渺茫,不由得心头涌出一股沮丧来,看着那个眼神,除了几分畏惧之外,更多的是怨恨了,姓杨的迟早有一天,我徐有贞要你好看?”
与北京城朝堂的喧闹,瓦刺的庙堂就显得安静了许多,自宣德元年,大明想以土尔扈特部落钳制绰他,袭爵绰罗斯•;太平之子绰罗斯•;乃剌忽为贤义王,一怒之下的脱欢派兵征服了土尔扈特部落,并让土尔扈特部落作为他的附属部落后,瓦刺的庙堂就没有半点的不好的声音,随着这几年也先父子权势越来越大,手中所掌握的兵马也越来越多,瓦刺几乎成了也先父子的一言堂,朝臣起先多是观望,起先也有那么几个不服的,将希望寄托刚刚坐上大位的岱总汗,这位岱总汗是北元后主次子孛儿只斤•;哈尔古楚克的孙子,孛儿只斤•;阿斋的长子。早年和弟弟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孛儿只斤•;满都鲁流落西北,在甘肃放牧。宣德八年,被瓦剌首领脱欢迎立为大汗。虽说是落魄了些,可也是正统的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子孙,可很快朝臣就发现,这位被他们寄了无限希望的可汗,着实没有成吉思汗的血性,但凡也先父子说的话,从来没有应允的,虽说大家都知道,这位大汗没什么权利,但怎么说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多少有些血性,可这一年多的表现着实太让他们失望,随着也先父子权势日涨,敢反对的大臣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怕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况且这个成吉思汗的子孙也实在太不争气,渐渐的也没人敢反对什么,可以说瓦刺从宣德八年基本上都是也先父子的天下。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不满的,但人家有土尔扈特真诚的支持,他曾说:“离开窝巢的鸟儿,像美丽的孔雀一样典雅俊俏;离开森林的马鹿,像奔腾的大海一样渊博浩渺;离开故乡那颜,像伟岸的大山一样忠诚崇高。有这么强悍的队伍,只要不想死得太惨,就没人会去寻也先的父子的麻烦,况且这些年瓦刺实力在父子二人的治理下,着实强大了不少,眼看着蒙古即将走向统一,昔日成吉思汗的辉煌,让他们对也先父子也有几分期盼,许多依附与也先父子的蒙古大臣,干脆大肆吹嘘,说什么也先父子是以苍劲的雄鹰为翅膀驾乘着战车旋转在战场,箭法神奇,胆略过人,生来勇猛的君王,居住着大山一样的帐房。是成吉思汗后,草原上最伟大的可汗。
这话儿虽透着恭维,但没人敢说出来,久而久之,瓦刺几乎所有的将士都相信了这一番话,他们甚至相信也先父子就是这样的人,瓦刺在他们的手中,不但能重新让蒙古回归统一,就是昔日辉煌的中原,迟早也会夺回来。
此时,正是清晨,草原的早晨虽没有中原的那么光鲜热闹,但天地广阔,反而有一种中原所没有的美感,远处,刚刚突破云层的朝阳,将火红的阳光无私的洒向整个草原,淡淡的光辉,让整个草原仿佛披上了一层外衣,火红的外衣下,几匹刚刚走出的来的马匹在小丘上吃草,几头奶牛在山坡下舒懒地躺着,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绿色的草原,膘肥体壮的牛羊,整个大漠草原,莫不是洋溢着一股生气,随着各大蒙古包被一一打开,揉着睡眼的蒙古将士开始了他们一天的训练,他们是天生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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