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阿二!”
“俞岱岩!”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俞岱岩和阿二两个仇人见面,却像是老友相见一般,颇为客气。
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俞岱岩那赤红的双眼,青筋暴起的双拳,还有那周身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早已说明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到了极怒的边缘,一旦爆发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阿二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所以他双手紧扣住殷梨亭和纪晓芙的脖领,将自己整个人藏在他们身后,只露出半颗秃头和一双眼睛。
“俞岱岩!你师弟和他心上人都在我手上,你别想杀我!”阿二高声叫道,但说出的话,却是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殷梨亭吼道:“三哥!别管我!杀了……”他话音未落,便被阿二使劲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俞岱岩迈步,缓缓走进阿二,他每走一步,便在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地足印,而他整个人就像是着火了一般,周身皮肤开始变得赤红,不断有蒸汽开始缭绕,并在他头顶渐渐凝结出一朵虚晃的白花。
众人见此异像,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俞岱岩,唯有阿二越看越是心惊,眼见俞岱岩越走越近,不由得双手深深嵌入到两人喉咙,丝丝鲜血便从两人脖子上滑落。
“别再走过来了!你想他们死吗?”阿二大吼道,他已然有些崩溃了。
俞岱岩见状,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地盯着阿二,身上的气势却也越发凝结。
阿二这时像是想起什么,大吼道:“俞岱岩,当初是阿三捏断你全身经脉筋骨的,不是我!你应该去找阿三报仇!”
俞岱岩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放心,他一定会比你先死!”
阿二接着吼道:“还有,当初我和你们武当有约定,除了你,任何武当的人,不能找我们寻仇!你们不能食言!”
俞岱岩一愣,皱眉道:“你同谁约定的?!”
宋青书这时开口道:“三叔,五年前我爹和二叔四叔,去大都寻到黑玉断续膏,便是那是做的约定!”
俞岱岩点了点头:“我认同这个约定,除了我,再无人寻仇!”
阿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好!果然言而有信,我敬你是条汉子!”
俞岱岩冷冷道:“不需要!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师弟和弟妹了么?!”
阿二突然一松手,在殷梨亭和纪晓芙两人后心一推,两人顿时同时口喷鲜血,趴到地上昏迷不醒。
宋青书怒吼一声:“你找死!”说着一剑便朝阿二斩了过来,倚天剑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但这一剑却堪堪停在阿二面前,并未斩杀阿二。
因为宋青书想起方才阿二所说的那个约定,却是他父亲宋远桥与阿二做的约定,身为人子,他却不能违背。
宋青书眼中寒光一闪,倚天剑一撩,径直斩下阿二的一只耳朵,这才将倚天剑收回手中。
阿二也是硬气,耳朵被割下,却是吭都不吭一声,眼看着宋青书收回倚天剑,去照顾殷梨亭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忽然觉得周围温度骤然升高,猛然转头一看,俞岱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一双赤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阿二不等俞岱岩有任何动作,竟然直接跪在俞岱岩面前,高举双手痛哭流涕。
“俞大侠,你莫要杀我!这一切都是阿三做的,我只是受制于人,你千万莫要杀我!”阿二哭诉道,“你只要不杀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人在不停哭诉着,但始终高举着双手,手中空空如也,一副求饶的模样。
“哦?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好师弟,阿三在哪里?”俞岱岩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阿二却突然一指山下,立马说道:“阿三在蒙古人的大营里。”
俞岱岩道:“哦?我们方才怎么没见到他?”
阿二再次高举双手:“俞大侠你所有不知,那蒙古人在营地附近埋放了许多火药炸药,只等人来救少林和峨眉的弟子,到时候就回点燃炸药,将两派弟子和救援之人,一块炸死!”
俞岱岩猛然眉头皱起,这时宋青书一闪身来到阿二身旁,一手像是捏西瓜一样,五指擒住阿二光秃秃的头顶,厉声问道:“此话当真?!”
阿二好不怀疑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好,自己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被眼前这个少年给捏爆。
他连忙回答:“千真万确!”
宋青书一转身便准备朝山下跑去,却被俞岱岩一把拉住,只听他说道:“慌什么!”
而后俞岱岩又问阿二道:“你说有炸药,那谁来点火?方才我们上山之时,看到两个高手正与我大哥酣斗,那两人是谁,他们难道不知道有火药这件事?为何他们不跑?你说的话漏洞百出,你猜我是信还是不信?!”
阿二急道:“火药是方才才埋下的,便是在他闯营之后!”他一指宋青书。
“我们本想埋好炸药便悄悄离开,等你们再来时,便炸死你们,但没想到你们竟然连天亮都等不了,直接硬床救人。与宋大侠酣斗的两人是鹿杖客和鹤笔翁,他们不知道有炸药,只有我和阿三知道!”
“那又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俞岱岩一针见血问道。
“是……是汝阳王!”阿二答道。
宋青书与俞岱岩对视一眼,说道:“汝阳王?他在这里?”若是汝阳王在这附近,说不得宋青书就要追过去宰了他了。
阿二摇了摇头:“没有,他派其他人来的。”
“你撒谎!”俞岱岩猛的一伸手,一巴掌拍在阿二脸上,顿时将他满嘴白牙打掉数十颗,整个脸开始青肿变大。
阿二忙摇头,口中漏风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丝毫欺瞒!”
俞岱岩却道:“鹿杖客鹤笔翁的功夫要高出你们许多,按理说在汝阳王府的身份地位也比你们高,为何汝阳王派人传令不是传给他们,而却传给功夫不如他们的你们?!”
“而且,哪个传令之人,会在半夜传令,而且既然汝阳王不在这里,他又怎会知道现场的情况,还让你们布置炸药!”
“你所说的,我半句都不信!”
阿二听罢,急道:“我方才是隐瞒了一些,俞大侠莫要见怪,莫要见怪!那传令之人,实则是汝阳王的心腹之人,他似乎一直在尾随着我们,今夜在这位小兄弟闯营之后,他突然找到我们,让我们开始埋放炸药!他手中有汝阳王的信物,我们不得不照办。”
“至于为什么鹿杖客鹤笔翁不知道,实则……实则是因为他两人平日里自视甚高,看不起我们兄弟两,我们这才没给他们说,就想着如果他们运气不好被炸死,也与我们无关!”
阿二说到这里,俞岱岩两人这才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了。
“这么说来,阿三便是那点火之人?!”宋青书急忙问道,“何时点火?在何处点火?!”
“我与他约定,天亮之时点火,便在大营东北侧!”阿二说到。
宋青书听罢,看了一眼俞岱岩,俞岱岩对他一点头,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蓦然消失在众人面前,原地只留下一块破碎的地面,和一声迟来的破空声。
俞岱岩看着宋青书离去的方向,心中对自己几位师兄弟微微有些担心,但此刻宋青书已然去了,他便只能静心等待。
不,不是静心,而是专心
专心收拾,自己想了十年,恨了十年的仇人之一。
“那么接下来,阿二,你准备好,感受我的痛苦了吗?!”
俞岱岩话音刚落,阿二突然往前一窜,径直扑向躺在一旁的纪晓芙,似乎又准备以纪晓芙为人质。
这时俞岱岩身形一挪,便挡在他毕竟之路上。
阿二眼中精光一闪,陡然双掌拍向俞岱岩胸口。
俞岱岩却是直勾勾盯着他看。似乎不准备躲开这一掌,按他的想法,阿二这一掌,是破不了他的护体内功的。
可下一刻,阿二泛着金光的双掌却深深嵌入到俞岱岩胸口之中,一股剧痛传来,俞岱岩猛然一口鲜血喷到阿二脸上。
阿二往后退开两步,看着俞岱岩的样子,登时狂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活命,才告诉你那么多的吗?!俞!大!侠!”
俞岱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体内原本浑厚无比的内力,此刻却半点也运转不起来,方才阿二这两掌,更是让自己受了内伤。
不过他却发现,自己受伤越重,感受到的痛苦越重,这心中的一团火却越是炙烈,越是燃烧,似乎想将他整个当做薪柴,永恒地燃烧一样。
这时,阿二便看到自己面前的俞岱岩,他怒睁的双眼泛着血丝一片赤红,还挂着鲜血的嘴角向后咧开,露出一嘴红白相间的牙齿,像是要撕咬一块肥肉一般,盯着他说道。
“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生啖你肉,渴饮你血的。”
“今天,我准备梦想成真了!”
“阿二,你可,不能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