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轻声一笑道:“那祁天彪和宫九佳暂且不提,但这云鹤的确是个汉子,他在晋秦一带暗中联合各路豪杰准备起义,可谁知当中除了叛徒,竟然将起义名单私自盗走,幸而被我擒获,方才给他的便是那张名单。”
莫声谷笑道:“这云鹤看似普通,却不想是个英雄豪杰,佩服。方才是不知此事,否则定要好好同他喝顿酒。”
宋远桥却道:“想来这云总镖头这几年也是不好过,名单被盗不但一家必死,更是牵连了许多人,若当真被蒙古鞑子得到这份名单,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了。”
张松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留着这份名单,就是想给今日这种场面留个缓和的余地,可惜了。”
宋青书突然说道:“难怪我几年前去天山的时候找你,你却说要去金陵,原来四叔你早已经在暗中谋划这件事了。想来祁天彪和宫九佳收到的东西,也都是与自身息息相关的罢?”
张松溪点头道:“不错,祁天彪六年前在昆明运送一批价值六十万的珠宝去大都,在路过鄱阳湖的时候,被鄱阳四义中的三人给抢了,原来这三人抢珠宝是为救他们的大哥,后来我便出手将他们大哥救了出来,同时要求鄱阳四义将珠宝还给祁天彪,却不许提我的姓名,只保留了包珠宝的锦缎,方才给他的便是此物。”
莫声谷道:“这样说来,这祁天彪不如云鹤远矣。那宫九佳呢?”
张松溪道:“宫九佳么,我给他的却是九枚断魂蜈蚣镖。”
“那不是凉州大豪吴一氓的成名兵器吗?”莫声谷叫道。
张松溪点头道:“不错,正是吴一氓的断魂蜈蚣镖。那宫九佳有次路过潼关,得罪了这吴一氓,结果被吴一氓寻仇,我在一旁装作乞丐,接住了他九枚断魂蜈蚣镖,那吴一氓自知不敌便退去,这几年也不再江湖上走动了。”
“那雄风镖局呢?”宋青书开口问道,“那黄一飞说你救了他的命,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松溪道:“此事说来也巧,五年前你回山后,告诉我们你在雄风镖局的事情,我才知道龙门镖局与雄风镖局竟然是姻亲关系,随后我也去雄风镖局走了一遭,刚巧看到那黄一飞被几人尾随,我看那几人的模样不似好人,便跟随了上去,结果还真就是一伙土匪强盗,准备绑了那黄一飞,然后向黄狮虎索要赎金。”
宋青书登时便想起那雄风镖局雄厚的财力,被人惦记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后来呢?”宋青书问道。
“后来我便出手救了他,当时顺手拿了他的玉佩,方才给他的便是此物。”张松溪缓缓道来。
几人听罢,一方面对张松溪的深谋远虑感到佩服,另一方面又明白他为了降低龙门镖局一事对武当的影响,用了十年时间才找到机会分别给这三大镖局立下恩情,这当中的辛苦和艰难,绝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的,想到此处,几人都对张松溪投去敬服的目光。
宋远桥更是双眼微红,对张松溪说道:“四弟,你……你受累了。”同时用手在张松溪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莫声谷也是面有凄色,说道:“即便是四哥如此奔波,他四大镖局依旧恩将仇报,等五哥回山后,必然还有一场争论,若龙门镖局之事不是五哥做的还则罢了,倘若当真是五哥所为,这又如何是好?”
其他几人均是沉默,过了半晌张松溪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五弟!”
宋远桥道:“我也相信他!”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突然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大师尊!大师尊!不好了不好了!”
宋远桥一个闪身边出现在那名弟子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股内力瞬间涌入他的后心,帮他平复了新绪,那名弟子轻喘一口气道:“大师尊,弟子发现有大队蒙古鞑子,在我武当山下设伏,挡住前往我武当山的要道,不知想做什么,幸得弟子脚程快,先他们一步上了山。”
这时张松溪几人也来到近前,听他这样说,张松溪忙问:“可看清楚有多少人马了吗?”
那名弟子回道:“至少百人以上,多是骑兵!”
张松溪和宋远桥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五弟!
那群蒙古鞑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必然是为了张翠山而来,或者说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而来。
宋青书沉声道:“莫非又是汝阳王派来的?”
张松溪点头道:“十有八九。”
莫声谷喝道:“那还等什么?下山去,杀鞑子,迎五哥!”
他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顿时眼中精光一闪,齐声道:“不错,杀鞑子,迎五弟(五哥)!”
宋远桥看向宋青书道:“你便不要下山了,有我们几人足以。”他这样说,是不想宋青书破坏与俞莲舟的约定。
宋青书点了点头。
宋远桥当先迈出两步道:“几位师弟,随我下山,杀鞑子,迎五弟!”
“是!”张松溪、莫声谷齐声答道!
下一刻,那名弟子只觉得耳旁响起几声空响,而后一阵狂风将他裹着起来,头发衣服被吹的凌乱。半晌才稳住身形,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宋远桥三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距离武当山不足十里路的地方,俞莲舟和张翠山一家正在往武当山狂奔。
“五弟,只要到了武当山,一切就都没事了,放心罢。”俞莲舟对身旁的张翠山说道。
张翠山点点头,回身朝身后马车内看了一眼,只见殷素素抱着张无忌,兀自在垂泪,张无忌面色铁青,显然是中了毒了。
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张翠山心中既愤怒又痛悔,自第一次东巫帮贺老三出手擒住张无忌,以毒蛇要挟他们夫妻两,要他们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幸则几人机巧救下张无忌,打发了贺老三,原以为此事就此为止,谁知越是往武当走,碰到的人便越多,各门各派几乎都要来插一脚,什么东巫帮,巨鲸帮,神拳门,五凤刀,甚至还碰到装成昆仑派的峨眉众人,更遑论还有一些江湖散人也都一直尾随着几人,导致张无忌有一次不慎中了毒,虽然被俞莲舟以内力压制,但是也仅仅是压制,没有根除。所以几人不得不连夜赶路,希望能尽快赶到武当山,以治疗张无忌身上的毒。
可眼看武当山在即,俞莲舟的心却越发沉重了,因为这几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尾随几人的江湖中人都消失了,若说几人已经到武当山了,他们消失俞莲舟还觉得没问题的话,现在眼看距离武当山还有一段路程,这些人便消失,只能说前方有什么让他们更为心悸的东西。
“二哥,后面那些人不见了。”张翠山说道。
俞莲舟点点头道:“后不见人,恐前路有碍,需得小心些。”
张翠山点点头,转头问殷素素道:“无忌怎么样了?”
殷素素噙泪道:“还好,有二哥内力压制,没什么大碍。”
张翠山安慰道:“马上就要到武当了,再坚持一下吧。”
殷素素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这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伴随着战马的嘶鸣,还有一些叽里咕噜的声音。
俞莲舟皱眉道:“鞑子的声音?”
张翠山赶马前驱几步,仔细听了听道:“不错,像是鞑子在杀人,好像是汉人,救不救?”
俞莲舟道:“你留下,我去看看。”
张翠山刚想说一同去,结果又想起自己妻儿还在这里,便只得说了句“小心”,俞莲舟遂纵马往前奔去,没多时耳边就听到哭喊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待拐过一处弯道后,便看到有十几骑的蒙古士兵,正在砍杀一些平民百姓,那哭喊声正是这些百姓发出来的。
俞莲舟怒喝一声:“鞑子住手!”随后竟弃马狂奔,那速度竟比骑马还要快得几分,三两步便来到那些骑兵面前,双掌一合一揉,而后径直朝着为首那匹战马的肚子推去。
那骑着战马的蒙古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胯下战马突然腾空而起,竟然带着他飞了出去,落在一丈之外的地面上,战马巨大的身躯将他压在下面,登时一口鲜血带着碎肉喷出,立马没了性命。
俞莲舟这一击闹得动静太大,把周围的骑兵都看的愣住,他们何曾见过一个人凭一双肉掌竟能把一匹马给撞得腾空而起啊,就算是最勇猛的勇士也不行。
但是俞莲舟心中怒火越燃,手下丝毫没有停留,脚下闪转腾挪,手上一掌接一掌,不过片刻时间,十几名骑兵便无一生还。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朝着俞莲舟涌了过来,口中大呼“救命恩人”,数十名百姓团团将俞莲舟围住,纳头便拜。
俞莲舟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心中的怒火才隐隐散去不少,见众人朝自己跪拜,连呼起来,结果他越说那些人越是不起,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突然,俞莲舟感觉自己小腹一阵剧痛,一丝寒意瞬间从小腹涌向咽喉,他低头一看,却是一直寒光闪闪的匕首,朝着自己捅来。
“啊!”他怒吼一声,内力狂泻而出,顿时将周身一丈之内的所有人全都震飞,包括那只匕首和持匕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