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商少言随着女官来到了坤宁宫。
现在时间还早,但宫里已经有了几分热闹,坤宁宫外头,刚好有请完安的妃嫔走出来,个个都是美人。
商少言跟着女官等在坤宁宫门口,她用余光瞥了好几眼各式各样的美人,同时也支着耳朵听她们传过来的只言片语。
“贵妃……宫权……”
商少言心里一动,再想仔细听一听,那几位妃嫔却已经走远了。
又过了一会儿,里头才有人叫商少言进去;她做足了谦卑恭谨的姿态,行礼时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怎么看都是一个温和谦顺的女郎。
李皇后也不叫商少言起身,就这么叫她跪着;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商少言,见到她那明媚妍丽的脸庞时,心里不满渐浓。
她和李霜妍、李霜姒姐妹二人一样,都生得寡淡,说不上丑,但也绝对不算好看;李皇后平生最厌恶昭贵妃那般明艳而带有攻击力的容貌,昭贵妃当年毁容之后,她乐了三天三夜。
这和阳县主身上带着李琅缳那贱人的影子——李皇后这么想着,便攥紧了手里的佛珠。
“跪好了。”李皇后声音严厉,“好一个和阳县主,这是不把我承恩公府放在眼里?”
商少言麻利爽快地磕了个头,开口时语气恭敬:“臣女不敢。”
李皇后面色好看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本宫看你敢得很!镇国公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商少言似乎被吓到了,当即瑟缩了一下,而后垂眸听着李皇后亲自训斥自己。
按理说,这种事儿只需交给女官便好,但李皇后却亲自上阵,这得是有多厌恶自己?
商少言有些神思不属地想着,李皇后的逼逼赖赖在她这儿全都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说一句“臣女不敢”或是“臣女知错”就敷衍过去了。
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李皇后:“……”
不是,昨儿听着李霜姒、李霜妍说的,这和阳县主分明是个乖张叛逆的人才对啊?这会儿怎么这么……这么知礼?
李皇后怀疑的目光停留在商少言身上,商少言连忙又是一句“臣女知错”。
李皇后:“……”
她快憋屈死了——商少言若是一个劲儿闹腾,或是一直沉默,她都能找到理由发作一下;可现在商少言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偏偏又做足了姿态,叫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商少言不怕李皇后,更不怕她恼羞成怒。
算算时间,商云岚应该告完黑状了。
兄妹俩所谓的告状其实并不是为了让那昏君做些什么,更多的是想让那些家中有女郎做妃子的朝臣联手打压承恩公府。
还有就是,叫几乎与镇国公府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昭贵妃姐弟出手。
至于昭贵妃能否精准打击,这就不需要商少言操心了——按照她同商云岚所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贵妃位置早就换人坐了”。
果然,没过多久,坤宁宫里就来了昭贵妃的人,是个清爽麻利的宫女。
商少言心里一松,毕竟她跪得腿疼了。
那宫女笑着:“娘娘恕罪,只是我家主子想同县主打听侯爷的婚事,这才差我来寻人了。”
李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心虚:“永乐侯的婚事?”
商少言无意间用余光瞥见了李皇后不对劲的神色,心中了然,想来李琅轩的眼盲和李皇后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宫女点头:“正是,贵妃娘娘很是挂怀,听说和阳县主家中有待嫁的表妹,便想问问。”
李皇后刚想拒绝,一旁的朱砂便微微摇头,做了个“凤印”的口型,她当即神色一凛,明悟过来这正是个给昭贵妃使绊子的好机会。
若是和阳在昭阳宫出了事……
李皇后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激动。
商少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自己这是不小心成为了两位娘娘对弈的棋子。
商少言几乎是被气笑了——昭贵妃也就罢了,她看在幼弟的面子上也会保自己安全,但现下商少言瞧着李皇后眼里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说她不打算动手,谁信?
再说昭贵妃……商少言虽然有些敬佩她,但到底是不熟悉的人,自己万不能将命放在她手里。
千算万算,没想到李皇后这几日想要对昭贵妃动手。
这么想着,商少言便知,这昭阳宫今日是不能去了,只能改日来给昭贵妃赔罪。
只是希望商云岚那边儿能够一切顺利了。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垂首跟在昭贵妃的宫女身后,刚踏出坤宁宫的大门,见了等候在原地的李嬷嬷,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李嬷嬷顿时大骇,声音凄厉:“县主!!!”
差点被一嗓子吼醒的商少言:“……”
那昭贵妃派来的宫女愣了愣,但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是打击李皇后的好机会,当下也不深究商少言为何晕倒了,也做出一副慌张惶恐的模样:“来人——和阳县主快不行了!”
商少言:“……?”
很好,这很昭贵妃。
看来,她接下来的日子不得不“卧病在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