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徐志岩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放缓脚步,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郑重其事地做了一揖,振声谢道:“多谢杜兄之前出手相助!”
他还不确定杜白是否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其隐士高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多说,只是点到即止,但是这份谢意与诚心却是不会假的。
“不必客气,之前我看徐老也是一番忠君报国之心,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才会选择出手相助。”杜白扶起他说道。
“在下明白!”徐志岩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四周,问道,“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杜兄,不知可否找一处适合说话的地方?”
等二人来到书房之后,杜白刚刚关上了门,刚才在外面还有些收敛的徐志岩便是立刻激动地欲要下跪,还好他把他扶住,这种大礼他可不喜欢。
“杜兄,那封信你是否早已经料到会给我那叔父带来如今的结果?”犹豫再三,见四下无人,徐志岩还是低声问出了这个他最在意的问题,面色间有些谨慎担心被外人听见。
毕竟之前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而已,还是得到亲口承认方才敢确定这个有些难以置信的事实。
毕竟之前的杜白在他的眼中也只是个谈吐不凡的书生,或许因为某些不为外人道的原因而无奈选择了入赘,但并未因此而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恼怒,反而似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悠闲,颇有些独特的韵味,便是之前的诗词都别有一番意味。
如今却是忽而莫名其妙的仅仅用了一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书信,就让千里之外的一群鬼神们极为重视,甚至愿意接纳素不相识的叔父为一位鬼官,这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的惊讶可以来形容的了。
简直就是一位神人!
可以沟通鬼神,甚至在鬼怪之间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比起那些自诩为得道高人或是高僧的家伙口头上的自我宣扬更加让他信服。
杜白大约也是猜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便是微微笑着答道:“你是说徐老被聘为鬼城鬼官的事情吗?”
“我与那鬼城的鬼王……魇龙王有不错的关系,他也曾请托于我替他在凡间寻找合适的人才以填补鬼城内的内需。”
“你也不必因为魇龙王是一尊鬼王而对其心怀戒备,实际上他有着极为崇高的理想,那就是希望人与妖鬼皆可以和谐共处,不再因为彼此之间的敌视而造成无畏的纷争。”
“当然,故意行恶者也是有的,这就需要制定一系列的规定来进行约束,这也是徐老届时将会发挥的作用,是真正有利于天下百姓的好事,也可以让徐老的魂魄可以在过世后不至于从此消散,继续长存于世间。”
“这也算是我能尽的一些微薄之力吧……”
闻言,徐志岩稍微有些理解了其中的一些缘由,不禁更是感激杜白的出手相助。
毕竟在对方口中说起来或许简单,但是在他想来,对方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与那位鬼王比起来肯定不会是平等的关系,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制约。
这种情况下将心比心,他认为杜白如果要想向对方推荐一位人才也肯定是要经过重重的考虑,以免万一这个推荐的人被发现有什么问题,从而牵连到自己引起迁怒,那可就是最糟糕的了。
以一般官场上的生存之道而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最好。
这种情况下,对方还会如此坚决地将自己的叔父推荐上去,无异于是真正地将他们给当成了自己人,情愿以自己的信誉作为担保,是极为信赖的表现!
何况谁又能知道对方在这轻飘飘的一张信纸下面,与那位鬼王又有多少的沉重筹码往来呢?细思之下,很容易便可以推断出绝非如对方口中这种易事!
这般想来,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徐志岩正想感谢之时,却是忽然心中一动,察觉到对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不禁又是皱眉沉吟了起来。
“不对,杜兄刚才所说的显然都是最简单的一面,他应该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而将所有的辛苦之事都藏到自己的心中不为外人道,这般行径乃是真正的君子,让我不禁甚是羞愧!”
“而我若是将所有的感激之情都放在口头上一番表达,甚至哪怕只是在这里跪地磕头也只是一场形式而已,于杜兄没有太多的益处。我应当也要学习杜兄的君子品德,不必将一切的感谢都溢于言表,而是暗中进行,让杜兄可以感受到我的赤诚之心才行!”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然有了底,神色郑重地望向杜白:“杜兄,你的心意我都已经明白了,当真是一位品德高远的君子,如我叔父所言,是我等应当尽力去学习的前辈!”
杜白闻言不禁一怔,面露几分疑惑。
这家伙怎么忽然扯到这方面去了?话说自己本来还想扯着魇龙王的旗子来给自己增添几分鬼神方面的神秘色彩的,至少也得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怎么看起来对方似乎脑补成了品德高尚的君子?!
虽然似乎也不坏就是了……
这时候徐志岩继续缓缓说道:“此次不知苏家何时前往府城做生意?在下此次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避免耽搁时间。此次在下便随你们苏家一同前去府城,想必有我与叔父的几分薄面,即便是府城的发展也可以更轻松些许。”
虽然在鬼神之事上他远不及杜白,但是至少在这些关系网的事情上,他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而且此次绝对不仅仅是打一声招呼,而是要亲自上阵替苏家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也只有以这种方式,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可以勉强感谢杜兄对他与叔父的帮助!毕竟人间的事大大小小也不过是权财与人情几个字,但是到了鬼神所在之地,即便是人间有再多的钱,有再高的地位,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太多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