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城内。
望着街上逐渐多出来的书生才子们,一副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文人模样却也喜欢到处凑热闹吟诗作对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闲逛中,杜白一边吃着手中新鲜出炉的糖人,一边面露几分疑惑问向身边的莹儿:“好莹儿,最近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书生?”
前些日子还不见多少人影,这几天仿佛便是扎堆出现一般,街市上,客栈里,酒楼里,便是青楼门口也不少见,难不成是什么独特的节日吗?
“唔……”
莹儿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手里的小糖人,左右望了望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举手答道:“对了姑爷,是科举的日子快到了!好像就是下月初呢!”
“哦,原来是科举啊!”
杜白微微点头,这才回想起相关的信息。
毕竟前身便是一位秀才,虽然只是个末等,但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穿越之初,他也多少恶补了一下相关的知识。
这个时代的科举实行方式与前世古代的科举其实有一些区别,包括试卷是由朝廷的一个机构专门出题设计,然后提前一段时间分派到各个地区县城,期间都有专人看守试卷,甚至包括主考官也只有直到开卷考试的时候,才能看见题目是什么。
稍有一处违规,轻易便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这样的保密性虽然不能说完美,但也很是不错,至少鲜少有听闻泄题的事情发生。
这一点杜白怀疑是那位疑似穿越者前辈的先皇从前世高考政策中学习来改革的,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除此之外,科举的流程也是有所简化,通过了县试的是童生,过了府试的便是秀才,乡试的是举人,会试以及最后的殿试便是决定状元榜眼进士等的考试,高官厚爵已经在等候着他们,非天资冠绝凡人者是没可能参加的了。
这之中,前身曾经磕磕碰碰地侥幸过了府试,得了一个秀才的头衔,可惜这也并未挽回家道破落的命运。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即便是在视功名如神圣的这种时代,只会读死书的秀才也并没有什么用处,该饿死的还是要饿死。
“姑爷……对不起……”
只是就在他愣神回想的时候,耳边却听得莹儿怯怯地道歉声。
他有些诧异地低头望去,瞧见小丫头一副有些委屈也有些担心的模样,心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缘由,不禁哑然失笑。
这丫头看来粗心,但心思却也细腻。
想来是在担心自己自入赘之后便断了科举之路,如今触景生情而伤心难过了吧……
心里微微一暖,他忽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脸红红地躲开之前收回手,开玩笑道:“我可不在意这些了。有可爱的莹儿陪我游赏,岂不比那些苦读书的书生要惬意得多了!”
“姑爷不要乱讲啦……”
莹儿脸红红有些害羞,不过显然心情也是好了许多,弯弯的眼眸里显出几分笑意。
她的确不过是个小孩子,笑与泪都喜欢表露在脸上,没有太深的城府。
苏家的女子大多也都是如此,被苏婉妙保护得很好,也因此,只有她自己戴上了最坚固的面具,不易近人。
想到苏婉妙,他倒是又想起来了自己原本打算送给她的那个“小惊喜”。
……
白天的日子里总算也是没有什么波澜的,自从刘家安分下来之后,这元阳城里就仿佛和平了起来,就连打架斗殴的事件都少了。
毕竟大街小巷的,各种酒楼客栈里文人才子多了起来,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喜欢动手的粗人,倒是很喜欢吟诗作对,莫名地就使得整个县城的氛围变得儒雅了几分,仿佛就连街头卖的煎饼也多了几分墨水味道,吃得格外香甜一些。
只是随之而来的,一些什么诗会啊聚会啊之类的也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毕竟古往今来文人们若是有机会聚在一起,总喜欢卖弄一下自己的才学,虽然比不出一个高低来,可炫耀一下自己近日偶然所得的“佳句”也是颇为让人舒爽的一件事情。
就连在苏府里的杜白也奇怪地收到了两封这样的邀请函,邀请他去参加什么从没听过的诗会。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几位前身以前读书时候的同窗好友,关系未必多好,但也是说得上话的关系。前年也曾与他一起参加过县试,可惜却落榜了。如今那些人再次来到县城,想着既然这位曾经的同窗已经考上了秀才,那多少结交一下也没有坏处,便发了函。
不过这些家伙想必也是消息不怎么灵通的,连杜白已经入赘了苏家,舍弃了功名都不知道。连这信也是送到了前身的老家处,还是别的知情人转交过来的。
心里觉着有些好笑,杜白随意写了两封回信派人送了回去,果不其然,那所谓的诗会也就没有了下文。
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又怎么会情愿与一个“贪图荣华富贵”而入赘富商的无德之辈结交为朋友呢?没有立刻割袍断交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这倒也间接给他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好事。
到了夜晚的时候,杜白独自一人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河岸边,本来只是想清净一下顺便完成之前的约定,可没想到连这里也多了许多的才子文人纳凉,让他有些好笑之余也有些无奈。
好在今晚河面上似乎有表演,画舫一座连着一座,将许多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一群人围在岸边似是在欣赏着歌舞,倒是让离那边较远的棋盘的位置空闲了下来。
杜白也没嫌弃,索性挑了一个空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边远远望了一眼那灯火阑珊的画舫,一边静候着约定之人的到来。
直到对面的位置有一道人影停驻,随后款款坐下,接着几分轻灵的声音响起:“来下一盘棋吗?”
杜白抬眼望去,却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因为一张厚重的素白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庞,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眸露在外面,正带着几分笑意地望着自己。其打扮也是朴素,没有任何艳丽的地方,如同一个邻家初长成的少女,秀美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