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下起了一场小雨,秀丽的成都城笼罩在茫茫烟雨中,远方的青山被冰凉的雨水滋润得更加苍翠。
楚河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一纸情报。
这是情报部的人发送过来的,上面记载的,是一名出身补天阁的优秀情报人员,从汉中传过来的紧急情报。
“酉时三刻(下午六点左右),李阀使节队入南郑城,当晚宿于南郑县衙。李秀宁、柴绍夫妇带队,随行一百二十人,车二十五架,马二百六十匹。其中六人为西域面孔,一人为黑肤昆仑奴,均作玄甲重骑打扮。另有一人说话做事礼节不类关中人士,疑其为东瀛人。另有五人虽面貌礼节与中土人士无异,然与其余关中人相比,颇有格格不入之感。五人中,有两人为女子;又有一人卧于马车之上,疑为重病或重伤人士。
“当夜,六名西域人士与昆仑奴、东瀛人(加注:疑似)、五名中土人士,计十三人聚于一室密议。情报部人员扮作杂役欲入室内添茶,以一探底细,然尚未靠近房屋,便被室中人发现斥退。其密议内容不得而知。”
正文之后,还附着情报人员对那十三人的面貌举止的详细描述。
这份情报是从南郑连夜发出,数名情报部好手以快马片刻不停地接力,直到快天黑时才传回成都。
补天阁身为刺客组织,自然极为重视情报。其情报人员个个都是察颜观色的好手。
李阀使节队都是关中人士。其中莫说混入了西域人、黑人、东瀛人,便是混进了中土的南方人,也能被那些情报人瞧出端倪。
虽然使节队中那十三人比起祝玉妍说的多出六人,且情报人员的描述也与祝玉妍给婠婠形容的特征颇有出入,但楚河几乎可以肯定,袭击祝玉妍的七人必定在那十三人中。
毕竟祝玉妍看到的,是战斗中的敌人。而情报人员看到的,却是穿着玄甲,扮作骑士的目标。有些出入当属正常。
更重要的是,那十三人中,既有大量西域人士,又有一名重伤者,正好与祝玉妍的描述吻合。
“还真是让婠婠说中了,那些人还真与李阀有关1楚河喃喃自语,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掌劲微吐,便已将其震成粉末。
这情报婠婠还不知道,在亲自确认以前,楚河并不想让她知道。不为别的,就怕她一时冲动,调集大军去围剿李阀使节队。
现阶段,与李阀起冲突是不明智的。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现在两家还没交兵,李阀带着礼物来贺喜,若是让婠婠派兵给剿了,那蜀中割据势力的名声可就完蛋了。
以后天下人还有谁会信任蜀中势力?
若是李阀的使节队还没进入蜀中势力范围,倒是可以扮山贼去打劫一下。但现在既已进入了蜀中势力范围内,便是扮山贼也行不通了。蜀地势力身为地主,反而还有负责使节队安全的责任。
“不能明目张胆地袭击,只能暗中下手。还是由我亲自去确定一下吧!”叹了口气,楚河起身回到屋中,穿过大堂来到后院的浴室中,打算向小暄暄交待一二。
婠丫头昨晚一夜未眠,今日上午也未曾睡觉,直到下午才被楚河强行劝回屋睡去了,现在还在沉睡着。小暄暄则正在浴室中为宝宝洗澡。
“哇,这小子怎么漂在水上?跟只蛤蟆似的!”一进浴室,楚河便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暄暄你在做什么?把这小东西当玩具咩?”
半人高的浴桶中,盛着满满的一桶热水。小暄暄站在桶外,正满脸慈母状,逗着泡在浴桶中的儿子。
虽然她的表情很慈母很有爱,可是眼前的情形着实诡异了点——小东西赤条条地泡在浴桶里,那小巧的身子居然像晒太阳的蛤蟆一样,仰面朝天地漂在水面上。小暄暄用嫩葱似的食指一下下地,轻轻地点着小东西。
手指点一下,小东西的小手沉到水里了。手指一松,又漂出来了。再点一下,小腿儿也沉进去了,松开,又浮出来……小暄暄便这样貌似慈母地玩得不亦乐乎,而小东西居然也不恼,还没心没肺地咯咯直笑……
楚河的到来和那夸张的惊叹吓了小暄暄一跳,她嗖地一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冲着楚河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羞涩地一笑:“人家可不是拿他当玩具,歌笑好喜欢玩水的……”
旋及又满面兴奋地说道:“阿河,我们的儿子好厉害,平时抱在手里还有些沉,没想到居然能漂在水上。而且他才二十天大就会笑了,真的好天才呢!”
“那当然,遗传了我优良的基因嘛!”楚河大言不惭,他踱到浴桶旁,偏头看着漂在水上,小胳膊腿儿拍打踢踏着水面的儿子,皱眉道:“不过说起来,这么一丁点大就能漂在水上,难道他是蛤蟆转世么?”
“不许胡说!”小暄暄嗔怪地白了楚河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宝宝的?歌笑这么可爱,怎么会是蛤蟆转生?”
“唔,那也可能是鱼儿虾米什么的转世哦!”楚河笑眯眯地伸出手,食指挠着儿子的小下巴——动作跟挠猫咪一模一样。
小家伙听不懂老爹的话,兴许以为老爹在夸自己,越发笑得没心没肺,小手小脚拍打踢踏地更起劲了。
“啧,劲儿真大,都能拍出水花了。”楚河啧啧感慨。忽然大手一伸,按住小家伙的肚皮,手上一用力,哗啦一声小家伙整个人都沉到水面下了。
小暄暄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一巴掌拍开楚歌笑那无良老爹的手,随后闪电一般将宝宝从水中捞了起来,怒道:“你做什么?他正在笑呢,呛到他怎么办?”这话儿说得又快又急,心疼地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那你刚才不也是这么玩儿的么?”楚河满面无辜。
“你……”小暄暄无语了——人家刚才最多把儿子的手脚按到水里,你这傻瓜老爹居然把宝宝整个人都按进去,小脑袋都浸水里啦!
她抱着宝宝,哼起小曲儿哄他,生怕他被吓到。可是这没心没肺的宝宝却丝毫没有受惊的样子。只见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小嘴儿紧闭,两腮鼓鼓地,嘴巴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喝水了吧?”楚河见宝宝鼓着小腮帮子瞧着他,便伸出手想去捏宝宝的嘴巴。却没想宝宝小嘴儿一嘟,嘴唇中喷出好大一口水,将楚河喷了个满头满面。这还不算,小宝宝的小**也同时开闸泄洪,一道晶亮的水线把楚河胸口的衣服浇得湿透。
报复完了老爹的宝宝极为开心,瞧着老爹狼狈的样子又开始咯咯直笑。
“这小子肯定是水生物种转世,玩水都玩出花样儿来了!”楚河抹了把脸,哭笑不得地瞪了宝宝一眼。
小暄暄掩唇娇笑,连说活该。
逗弄了小宝宝一阵,楚河对暄暄说道:“你在家看好孩子和婠丫头,我要出去一趟。最迟明天早上回来。”
小暄暄奇道:“天都快黑了,你出去干嘛?再说外边正下雨呢……”
“不怕,我带把伞出去就行。”楚河摆了摆手,笑道:“放心,我不是出去鬼混,是去办正事来着。你还不放心我么?”
小暄暄犹有疑问:“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办?你还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呢!”
楚河想了想,决定说实话,附到小暄暄耳边小声道:“有情报传来,在李阀的使节队伍中,发现了疑似围杀阴后的人。我想亲自过去确定一下。”
“什么?”小暄暄一惊,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不行,你不能去,这太危险了!阴后使了玉石俱焚后都只能逃跑,你武功再高,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若要帮婠婠替阴后报仇,大可以邀集大批高手,再一决胜负……”
“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楚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轻轻按住她的手:“我只是去确认一下,并没有打算和他们动手。再说,你别忘了我的御剑飞行术,若被他们发现了,我还不会跑么?地上跑的,怎样都追不上我这个天上飞的吧?乖,在家等我,我明天一早就回来。若婠婠醒来,你可别告诉她我的行踪,就说我去府衙整理法律文献了……”
见楚河去意已决,小暄暄情知拦不住他,只得满心忧虑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别忘了,家中还有妻儿等着你。”
楚河微笑点头,在宝宝和老婆的脸上各亲了一口,便提着色空剑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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