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里面一片泥滑却来不及清理,我果断起身想溜出去,许良却一把拉住我,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楼上的脚步声又消失了,别墅里安静了下来,但是有一种低微的声音从楼上某个房间传出来,很显然,楼上有人。
许良毕竟是大将风范,处变不惊,沉吟一下后俯在我耳边说,“看来是锦蝶先一步来了这里。咱们之前没注意到楼上窗户里是否亮了灯,我们再上一层,探听个究竟,听听她跟谁一起过来的。”
我心蓬蓬跳,但是因为即将窥破白锦蝶有可能存在的个人私密之事而好奇心泛谰,于是跟随许大书记一起无声息地潜行了一层楼梯,到了通一楼的防火门外。
他小心地将厚重的门给推开了一条小门缝,这样,二楼上的声音清晰了。
果然是白锦蝶的声音。
还有何子怡的声音。
她们显然躲到这儿喝了酒,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酒意,何子怡在低泣。
白锦蝶在劝慰她,“干妈,您要看开一些,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您是注定得跟干爹这人耗一辈子了,您继续跟自己内心拧巴的话,还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您能耐他若何?”
何子怡柔弱地哭道,“锦蝶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跟许书记夫妻伉俪情深的,你体会不到我内心的苦,真的是生不如死!你说哪儿有他这样的禽兽?把敏敏当亲生闺女宝贝了二十来年,竟然说翻脸不认就不认,竟然还,还逼迫我们母女俩跟他那样……”
“这也不能只怪干爹无情啊,象他这样的人物,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女也算是不薄了。您说说吧,您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百般不情愿的架势,敏敏呢,标准被娇纵坏了的富家千金,打小就没让人少操过心,你们母女这样倒也罢了,最后却让他给知道了敏敏竟然是你跟其他男人偷生的,他能不残暴对你们?其实,您听我的劝,多少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最后这些年了,您就委屈了自己的内心,好好取悦巴结干爹一番,暖暖他的心,让他把敏敏给放了吧。让她逃出这牢笼去自谋生路去,不然也别怪您这当娘的没对她尽心了,她也该长点记性吸取点教训了,不然这以后还不得让你操一辈子心?”
何子怡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想哄他开心、取悦他?可是锦蝶你不知道,他那个人,他那样的家庭,我这样心机单纯的女人根本玩转不起来。我一看到他就瑟瑟发抖倒胃口,你怎么让我主动去对他欢声笑语啊?他喜欢听戏,我唱给他听就是了。如果他不折磨我,我宁愿象杜鹃鸟那样为他唱到咳血而死!可是他每次听我唱完戏后,都要再折磨我一个钟头,。我的那下面,长年发炎……你是理解不了我心里的苦。”
白锦蝶轻轻叹息了一声,“干妈,我怎么理解不了?我也是年界不惑的人了,再也不是当年被父母宠在掌心里傲娇的千金小姐不知人间疾苦了。虽然物质方面我没吃什么苦,又嫁得许良这样的好夫婿,可是幸福都是别人眼里的锦缎,自己内心实质的感受才是真正的生活抹布。”
何子怡不解地说,“锦蝶,你要什么有什么,现在连孩子这心头疾也解决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怎么说话这么苍凉感?”
我和许良也对视了一眼,黑暗里,我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又听白锦蝶说下去,“干妈,其实你要换个角度想问题,那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当时干爹毕竟是帮你度过难关的,所以你会跟了他。他并没有象恶劣的土豪劣绅那样强行掠去你、玩厌了又扔弃,这难道不是一种侥幸吗?如果他真那样对你了,你不也得认着了?况且当时我父亲也是人微言轻的帮不了你的。这些年里如果没有干爹的势力辅助,我们白家和你、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日子的,难道不比滥贱的普通百姓强吗?你这也算是‘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不是我出言不敬、忤逆你,你呀,活了这半辈子,心性一直停留在天真单纯的小姑娘的水平上,你如果离了干爹的金丝笼,你到外面去,早被这虎狼社会给吞没的尸骨无存了。”
白锦蝶的一番话,让暗自偷听的乔宝宝不由的肃然起敬了。
一个打小就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高干小姐,能有这番接地气的见识,的确让我佩服。
她是高雅骄傲的白天鹅,但是她显然深谙市井黎民所谓“家禽界”的人生三昧。
何子怡声音弱弱地说,“蝶儿你说的是。你虽然叫我干妈,不过是跟着你父母的辈分叫的,我不过比你大十几岁,的确是空活了这半生啊,啥事都不懂,啥道理都搞不通,不然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一步步愚蠢的错误了……被你这一说,我这心里的确是想开了一些了。我也不年轻了,折腾不起了,也的确得亏你干爹那人待见我,最起码让我和敏敏衣食无忧的。看来啊,这之后啊,我还真该想想到底还折腾个啥劲了。只是,你怎么就能想明白这么多道理啊?你跟你父母一样聪明、有见识,我差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