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廖刚把眼光从远方的南汉军队那里收回來。笑了笑道:“三木都督对吴明还真是了解。”
三木叹了口气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话也就说说而已,可人力有时而穷,我就算知道他的性格,也觉得他强攻有些不合情理,但也想不出那里有些不对。”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算了,毕竟我们是守城方,大部分时间只能被动应招。现在敌人势强,且合围之势已成,再行出击的话,反而容易为敌所乘。”
前段时间,骚扰对方粮道的做法就是三木向廖刚献策的。廖刚知道,现在三木与其说是在自言自语,还不如在向自己建言。他想了想道:“难道就沒其他办法了么?”
三木摇了摇头,正待再说。这时候,旁边一个亲兵叫道:“看,对方有人过來了。”
两人同时噤声,一同向城下看去。此时汉军已在两里开外列阵完毕,从城头朝下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士兵,漫山遍野,十分吓人。从汉军的阵营中,一骑飞驰而來,这人一身明光铠在日光下闪耀着咄咄亮光,直如燃烧。随着他策马疾驰,身后的明黄色披风随风招展,猎猎做响。一见來人,廖刚几乎要喊出声來,这人赫然就是吴明。
三木在一旁喝道:“弓手戒备,一见情况不对,就乱箭侍侯。”城楼上的众箭手大声应道:“是。”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吴明。三木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廖刚道:“三公子,等会他说什么你也不要出去,廖石之败,可是前车之鉴。”
对马草原之战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战况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中路战场的命运和下路可说是息息相关,双汇方面早已通过斥候和间谍得知了战争的大概。廖石之败,说难听点,起因就是因为廖石中了南汉的激将计,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从而错失中路战场的先机的。廖刚和吴明两人私交甚好。两人的关系,三木知之甚详,就怕吴明故计重施,引廖刚出去。只要两人照面,以吴明八段武者的手段,擒拿廖刚还不是轻而易举。一旦如此,双汇自然群龙无首,不攻自破。三木说出这话,也有未雨绸缪之意。
廖刚并沒回话,而是紧紧盯着吴明。吴明在离城墙三百步远的猛的拉住了马,他胯下的玉花骢极是神骏,随着他一控马缰,那马人立而起,嘶声惊天动地,城楼上的众士兵莫不变色。三木也是面色一变,运足真气大声道:“城下的可是近卫营吴大人?”
南望仍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吴明控了控丝缰,拍了拍他硕大的马头。高声道:“正是在下,楼上的可是三木都督?”
四年前在青庭,两人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尽管早就听其他人描述过对方的样子,但两人仍是第一次相见,所以仍要确认一番。见吴明來问,三木上前一步,一手扶住堞稚,身子前倾,大声道:“正是老夫。吴大人之名,早就如雷贯耳,老夫神交已久。然四年前青庭一别,始终缘铿一面。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武不凡。吴大人今日前來,有何话说?”
“三公子可在,相别四年,想念得紧。烦请三公子出城一见,与我述述旧,”
來了,果然如此。三木哈哈一笑道:“吴大人,凡事可一不可二,三公子与你相比,武力自然大为不及,你想逛公子出去一举拿下。这等计谋虽好,但却行之不通。”
吴明有些哭笑不得,这三木也忒小心了点。他翻身下了马道:“如果都督不信,我可以自缚双手,只为请三公子出來于我一见。”
听吴明如此说,三木也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吴明和廖刚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如果蛮不讲理,难免引起廖刚不满。最重要的事,吴明本单骑而來,自己要再畏首畏尾,对军心士气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可如果放廖刚出去,那也太危险了。正自为难,廖刚大步上前,紧挨着他身前站定:“三木都督,让我去见见他吧。”
三木皱了皱眉,小声道:“三公子,你要记住,你的安危可关系到全城几十万百姓的生死,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廖刚双目在城楼上巡视了一圈。吴明先声夺人,如今单骑叫阵。如果真不应声,对士气的影响也是极大。他大声道:“三木都督,咱中西个个都是好儿郎,自不能别对方看扁了。他敢來叫阵,我自当奉陪。”
他这话说得很响,周围的士兵顿时一阵鼓噪,纷纷叫好。三木还是有些迟疑,这时候,边上一个亲兵大声道:“都督放心,末将愿带两人,护得公子周全。”
那是廖二虎,这人的头脑虽然简单,却也是个六段武者。更是廖刚的亲兵队长。既是亲兵,由他带两个人來卫护廖刚,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会弱了己方士气。毕竟,亲兵跟随主将,此乃天经地义的事。三木看了看廖刚,然后转到廖二虎身上。凝声道:“既如此,那就由廖二虎将军带两个亲兵随公子一同出城,看他吴明有何话讲。记得,一定要保得三公子周全,否则提头來见。”
廖二虎嗡声道:“得令。”
吴明等了半天,见城楼上毫无动静。正待再说上几句,这时候,突听一阵“轧轧”声响,城门开了条缝,廖刚一马当先,带着两个骑士从城里冲了出來。他们出來时,双汇的城墙上士兵们同时喝了一声采,吴明这几年声名雀起,对马草原一役,更把他文武双全之名推到了顶峰,廖刚敢单独出城与他相见,单凭这份勇气,就令人钦佩。三骑甚快,两百來步的距离,不一会就到了。廖刚在吴明十來步外拉住了马,不卑不亢地道:“吴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吴明心头暗自喝了一声采。几年不见,廖刚的面貌虽沒什么大的变化,但下巴上已有了一溜青青的胡须,脸色比之以前更黑了,但也更瘦了。如此一來,脸上轮廓线条更为分明。和以前比起來,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坚毅。他叹了口气,都说岁月如刀,在这把神奇的刻刀下,所有人都在变化。这话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