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简飞扬得意道:“这东西看起來神奇,其实说出來也就不值一晒。就是杀鸡后掏出内脏,然后在里面放上调料和作料等。糊弄上泥巴,然后裹上荷叶,烤熟了,拍开泥巴,就成这样子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呢,山中简陋,荷叶是沒有的,我就只有用芭蕉叶代替了。此外,家养的鸡类自然也是沒有,这些全是最近在野外捉的山鸡,大家都尝尝,保管吃起來别有一番味道。”
除了这道‘叫花鸡’外,还有各类的菜蔬,鲜艳碧绿,如蘑菇,嫩蕨等等山间野菜。但大部分吴明都叫不出名字。亏得南版气候温和,附近森林还有许多常绿植物,否则简飞扬还真的搞不出这么多花样。不过就算如此,吴明仍对他刮目相看。如果天下真沒战争,简兄去开个酒楼,凭他的手艺,还真能混出点名堂。
听简飞扬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众人早被满桌的山珍佳肴勾引得食指大动。简飞扬话才落音,众人都忍不住大快朵颐起來。吴明尝了尝那鸡肉,果然味道奇佳。这鸡肉是山鸡肉,味道自比家养的要香得多。也不知道简飞扬怎么做的,再渗入一种绿叶的清香。中和成一种勾人食欲的味道。鸡肚里包的山菇等野菜混合在鸡肉的清香中,让人更觉爽嫩滑口。可惜只吃了两口,孙云龙就开始举杯劝酒,众人都不好失礼,只得举杯回敬。
趁着喝酒的当口,吴明瞟了一眼艾丝特。不论是何艺,还是祝玉清,吃东西都是温文有礼,谨守礼法。对这位美艳程度同样不输二女的艾丝特,吴明对她的进餐方式还是颇为好奇的。那知抬头一看,吴明为之绝倒。这位波斯国圣女和简飞扬连干了两大碗酒,正尖着纤细的十指撕着鸡身上的一块肉,满嘴是油,其豪爽程度不下于在桌的任何一个男子。
他这一望过去,艾丝特似有所觉,也是望了过來,两人打了个照面。吴明有些局促,正待别过头去,艾丝特微微一笑道:“吴大人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呢?”
现在满桌子的人,尤其是孙云龙还是小清的舅父,以这妮子的脾气,再胡乱神侃一通,引起误会可就不好玩了。好在吴明也是反应迅速,顺口问道:“公主上次不是已准备回波斯了么?怎么又到南版來了?”
艾丝特把手上的鸡肉一丢,拿出根丝巾揩了揩手道:“还说呢,廖胜被你打得灰溜溜的逃回草原后。胆子也小了许多,下令整个青庭戒严。现在整个草原的斥候和游骑多如牛毛,人家偷渡不成,反而损伤了好些人呢。不得已,只得重新退到你们这里,再想办法啦。”
原來是这么回事。以艾丝特的机智和武力,竟然不能横渡青庭,看來廖胜真被自己吓破胆了。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以她的性格,肯定也吃了个不小的暗亏,否则也不会退回來了。
孙云龙在一旁接口道:“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少涉险为妙,等我们打通中西,再回波斯也是不迟。”
艾丝特歪着脑袋,瞟了眼吴明,笑道:“也只好如此了。”说到这里,她一双好看的眉毛皱了起來。孙云龙道:“怎么,公主还有什么烦心事么?只要老夫能办到的,一定想办法满足于你。”
艾丝特勉强笑了笑:“其他倒沒什么,就怕你们年内攻不下双汇。时间拖得越久,我不能回波斯交差不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们初期中路建立起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她倒是言谈无忌。不过现在双方结盟,说话自然沒那么多顾忌。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在座的都是高级将领,听艾丝特如此一说。都沒了胃口,纷纷停箸不语。孙云龙叹了口气,宽慰道:“公主但请放心,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吴明见有些冷场,连忙转过头,对呆在一旁沉思的丁闲之道:“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丁大哥不是刚去过双汇么?何不向我们介绍下城里的情况,也好借鉴借鉴。”
丁闲之怔了怔,旋即笑道:“吴大人,你是想让我做间谍么,可人家敢给我看的,要么沒有任何价值,要么就是陷阱,你确定要听?”
现在两军交战,丁闲之从南汉营地里出來,跑到双汇去。廖刚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让他探到什么重要的军事情报,所以丁闲之才有此一说。不过他仍是叹了口气,继续道:“双汇城里面正常得很,城民安居乐业,一点也看不出大战來临的景象。”
孙云龙敲了敲桌子,沉吟道:“看不出,廖刚这小子不但擅长打仗,在内政方面也如此出色,以前倒是小瞧了。”
丁闲之摇了摇头道:“孙都督此言和事实颇有出入,廖三公子能力是有,但远沒你说的那么厉害。双汇方面真正有能力的,且在民众中威望甚高的,却是三木和递欧两个都督。尤其是那个三木,我在城中呆了几天,见许多军事,政事都是他在拿主意。而三公子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这次吴明都有些吃惊了,讶道:“如此说來,现在双汇的主心骨是三木而不是廖刚了么?”
“也不对,三木,递欧以及三公子之间的关系,融洽无比。看得出來,三公子对两位都督非常尊敬。而两个都督也是真心拥戴三公子的。”
丁闲之的一席话,非但沒让众人找到破敌之策,反而更增几分沉重。对方的将帅越为亲密,对南汉來说,就更为糟糕。吴明道:“看來,这双汇果真是铁板一块了,不光光是城防,甚至连对方的将领之间也是如此,要想用计,谈何容易?”
丁闲之想了想,笑着道:“说到双汇的城防,还真不算铁板一块。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个漏洞,已经被天老爷堵上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风趣,鲁房对这些奇事最感兴趣,闻言笑道:“哦,难道丁大师在双汇这几天,还发生了什么趣事不成?”
“其实,这双汇还有条暗道直通城外的……”
听得丁闲之如此说,吴明精神一震,连忙问道:“还有这等事?那条暗道在那里?现在还能用吗?”
丁闲之还沒回答,孙云龙却接过了话头:“双汇有条暗道通往城外,这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我们自然也知晓,只是,唉……”
看他的样子,似乎老早就知道有这么条暗道。吴明也有些奇怪,连忙道:“既如此,咱们何不利用起來?”
孙云龙把酒杯放到嘴边,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于将军,你來向吴大人说说这条暗道的情况吧。”
于照彬本來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一旁,闻言精神一震,面色复杂的看了吴明一眼,悠然道:“吴大人,小将的故乡就是在双汇的。”吴明心下却在寻思,正因为他在双汇,对此地也是极为熟悉。所以孙都督才叫他來介绍情况的吧。
于照彬自顾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在我军的驻扎的山脚下,有一个大溶洞,里面直通双汇城内的。由于双汇城驿道窄小。这个溶洞在以前,就是附近人家进城的捷径。”
吴明心头一震,反问道:“以前的?难道这条捷径现在不能用了吗?”
于照彬仍是木无表情:“是,孙都督到了此地后,我就曾向他说过此事,我们也曾专门去查过这条暗道,发觉双汇方面早把这条暗道用巨石堵死了。想从这里偷城,根本不可能。”
吴明大失所望,但仔细一想,对方如此做,这也在情理之中。这条暗道知道的人实在太多,当地人十有**都知道此事。就算沒有于照彬,朝廷在附近随便抓个猎户或者山民就知道了。对攻城方來说,就相当于多了一个进攻点。守城方自然得想方设法的破坏。想到这里,他颓然道:“原來如此……”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艾丝特突然叫道:“哎呀,这是什么肉?这么好吃?”
吴明转过头一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只见艾丝特双手握着两把飞刀,把一盘竹鼠肉剁得支离破碎。此时正用飞刀刁起一块肉,往自己小嘴里送。她嘴角上也满是油脂,却尤不自知。简飞扬笑着解释道:“这东西是竹鼠肉,公主,味道怎么样?”
艾丝特抬起头,见吴明有些吃惊的望着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好吃,都说你们东汉人文风俗为各国之冠,以前还多有不服。今日一见简将军厨艺,才知传言也有几分道理。光凭这份厨艺,我国那些宫廷御厨都是望尘不及了。”
简飞扬又是一笑:“公主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驻我大汉。你会发现你今天说的话是最为正确的,我国不但山好,水好,人更好。你说是不是啊,大人。”
着管我什么事?这家伙一旦口花花起來,比艾丝特只强不弱。两人再说下去,保不准就说出些不堪入目的话來。到时候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了。吴明心头也有些恼怒,正要说他两句,简飞扬接着道:“不过各位,今天吃了这肉,以后恐怕就吃不到咯。”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艾丝特一边嚼着肉,小心的掏出丝巾,擦那两把飞刀上的油腻。闻言讶道:“怎么,难道简将军有什么难处?”
简飞扬苦着个脸道:“再过段时间,真正的严冬就要來了,吃这些东西太过浪费。今天辎重营的老徐警告我说,再胡乱召开酒宴,他可不提供木炭了。”
南版的气候虽然不太冷,但每年也有那么一两年属于严冬的。此次西征,部队自然不准备一直停在双汇,可是准备拿下整个中西。而要攻下中西,预计怎么也不可能年内完成的。一旦拿下南版,到了青庭,气候就更为寒冷。所以随军都准备了木炭。这东西普通士兵自然沒有福气享受,但高级将领一般都有分发的。吴明清楚记得,昨天辎重营就开始为近卫营配置木炭了,看來真正的严冬就要來了。
简飞扬如此说,也从侧面证明了目前西征军的运输吃紧。否则辎重营怎么会在乎宴会上烧的那么点木炭?艾丝特笑了笑道:“简将军,这还不好办?孙都督不是在坐么?直接向他要不就得了。”
孙云龙难得开了句玩笑:“可是,这道命令正是我下发的。难道要我出尔反尔么?”
众人都笑了起來。在一片笑声中,鲁房接口道:“简将军不要担心,实在沒烧的,我把那些火药弹引信拆了,全部给你做燃料。”
火药弹里硫磺太多,用來烹饪自然不行。鲁房这话纯粹是打趣了。吴明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猛的怔住了,猛的大叫道:“有了,我知道如何破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