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眯眼笑了笑,讥声反问道“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但世民兄你那兄长却是处处不及你。难不成,世民兄心里就没有点介怀或是不满?”
“非是不满,而是世民担心大哥会成为另一个炀帝,若是如此,那我就罪大恶极了。”李世民这一次,没有再掩饰内心的想法,而是直言回答道。但是他这话中的诚意究竟有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恰逢此时,一个声音从酒楼外传来。寻着这声音,沈傲和李世民皆转头望去。
只见酒楼外,迎面走来一名白衣女子。这女子身形修长优美,衣着作文士打扮,那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杨,说不尽的闲适飘逸。她那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隐隐有一股正气和慈悲,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她轻风如衣,头戴着白纱斗笠轻缓的走入进来。
看到这女子身上独有的气质,沈傲当即便猜出眼前进来的这人,她是师妃暄!
上一次师妃暄化身秦川,脸上的妆容做过特殊的装扮。若非如此,以师妃暄绝美的容貌去乔装成男子,哪怕是个傻子也能辨识出她是女人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师小猪怕被自己认出来的缘故,所以才带着个白纱斗笠。
一身女装打扮的她,漫步走到近前,不待沈傲和李世民二人说话,便直言道“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算?”
李世民目光有些了然的看了眼师妃暄,也不知此刻他脑中在思考着什么,半响后,才道“那番话入了姑娘之耳,已是不该,如何继续作公开讨论?”
说归这么说,但实际上,在师妃暄出场的那一刻起,酒楼内除了沈傲他们这一桌外,早已没有了旁人。
清场的要么是慈航静斋的人,要么就是李世民刻意为之了。
师妃暄不愿意以真面目视人,沈傲也乐得假装不认识她,坐在一旁看戏。
原着中师妃暄是化名为秦川,来见李世民展开一番君王之论。而眼下,师妃暄虽是以女子的形象现身,但两人所言的话,并无太多出入。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这时李世民正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姑娘说笑了!”
师妃暄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师妃暄避而不答,油然道“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李世民复问道“姑娘尚有什么话要说?”
“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李世民盯着带着面纱的师妃暄,皱眉道“姑娘若能说出问这个问题的道理,我李世民奉上答案又何妨。”
师妃暄平静地道“我做人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很少会费神去想为何要怎么做。刚才我正是想起世民兄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世民兄志不只在于区区征战之事,才有感而问。”
李世民听师妃暄如数家珍般详列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不由一阵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师妃暄继而淡淡道“这理由够充份吗?”
李世民苦笑道“我服了!看来姑娘是有备而来,既是如此,也罢!”
叹了口气,李世民才回答道“所谓为君之道,首要懂得选贤任能,否则纵有最好的国策,但执行不得其人,施行时也将不得其法,一切都是徒然。”
师妃暄继而问道“大乱之后,如何实现大治?”
看着师妃暄一本正经的询问,沈傲在一旁暗自摇头。
固然,眼下师妃暄的言行举止有考验李世民的成份在里头。但实际上对慈航静斋来说,推选李世民为天下之主早已是内定的事情。
这般看来,师妃暄如今的举措实在有些多此一举了。
师妃暄这女人虽心地善良、心怀天下,可她很多的思想与行为举止,都是在经过慈航静斋潜移默化的洗脑。
换言之,师妃暄其实是慈航静斋的一个傀儡。若是当这个傀儡有了自己的想法,思想与慈航静斋背道而驰的话,那时她就会像石青璇的母亲碧秀心一样,被放弃乃至除去。
此刻,李世民不露山水,依旧在和师妃暄对答着。
“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听完李世民的讲述,师妃暄默然不语,目光突然转投向沈傲,好一会儿才问道“剑仙沈先生,以为世民兄之论如何?”
若是这会儿,师妃暄问的人还是原着中那个徐子陵,那么事情的进展必然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然而,沈傲不是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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