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弟子这番回话,那僧人当即是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道“如此说来,武当派也和我和少林派一般,今日难逃此劫了吗?”
僧人这样一番话,那弟子顿时被吓唬住了。难逃此劫?什么情况?莫非这少林的空相大师真的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禀告?
当即那弟子也不敢耽搁,连忙把这事汇报了上去。将此事传达到张三丰那里后,虽然张三丰如今还在闭关,但见少林来人有大事禀报,也容不得张三丰多想,便将这僧人带到了后山迎见。
武当后山,化名为空相的僧人见到张三丰后,便双手抱着一个置放着一颗疑似少林僧人空性的首级,承予了张三丰。
他伏地拜倒,一脸的伤痛表情。
张三丰不得不凄然躬身,合十行礼。
张三丰见空相伏地久久不起,哭泣甚哀,便打算伸手相扶,说道“空相师兄,少林武当本是一家,此仇非报不可……”张三丰刚说到这个“可”字,冷不防‘砰’的一声,空相却是双手一齐击在他小腹之上。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张三丰武功之深,虽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最高境界,但哪能料到这位身负血仇、远来报讯的少林高僧,竟会对自己忽施袭击?
在一瞬之间,他还道空相悲伤过度,以致心智迷糊,昏乱之中将自己当作了敌人,但随即知道不对,小腹中所中掌力,竟是少林派外门神功“金刚般若掌”,但觉空相竭尽全力之劲,将掌力不绝的催送过来,脸白如纸,嘴角却带狞笑。
当即张三丰冷哼了一声左掌挥出,啪的一声轻响,击在空相的天灵盖上。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空相登时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便即毙命!
张三丰内力虽然极深,但这一掌着实突兀,却也没来得及以内力护住己身,此时已经伤及脏腑!
只见张三丰闭目坐下,片刻之间,头顶升出丝丝白气,猛地里口一张,喷出几口鲜血。
大意了!这一次,确实是张三丰大意了。虽然他武功已大绝顶,但身体毕竟是肉体凡胎。练武功炼至最高的境界,也不能靠着肉身去硬抗巨力的冲击啊。
刚才这假冒空相的和尚,内力可是一点也不弱。再加上那外门霸道的‘金刚般若掌’,掌力一重接过一重,如果是拍击在岩石上,只怕岩石也会应声碎裂。
幸好张三丰关键时刻,运转内力卸去了七分力道,要不然只怕会被对方偷袭得手,就此毙命!
“师父,您没事吧?”刚才把那少林僧人迎进门的俞岱岩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屏住呼吸上前问道。
便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有人到了门外,听他步声急促,显是十分慌乱,却不敢贸然进来也不敢出声。
俞岱岩不由朝屋外问道“是灵虚么?什么事?”
门外的灵虚当即回声禀报道“三师叔,七师叔回来了。他还带着一男一女一并返回的师门了,说是有急事要面见祖师爷爷……”
适时,张三丰缓缓睁开眼来,苦叹了一声道“看样子你七弟要禀报的消息,怕就是关于这假冒的少林僧人一事了。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少林派的金刚般若掌威力果然非同小可,看来此番非得静养三月,若不然伤势难愈。”
“去罢!让你七弟进来见我。”张三丰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俞岱岩不容有他,当即规规矩矩的推着轮椅出了屋内。不多时,他便领着莫声谷和沈傲以及小昭走了进来。
莫声谷领着沈傲小昭两人进屋后,张三丰举目望去,眼见自己那七弟子身后,如今正站着一名白衣俊雅的男子,以及一个粉衣雅致的漂亮女娃娃。两人并肩而立,气质出尘。
沈傲恭恭敬敬的朝张三丰行了一个晚辈礼,开口道“无忌见过太师父……”
额,其实也不怪沈傲词穷。主要是莫声谷和宋远桥他们这些武当派的人还好,在他们面前自己只是低了一辈。可是在这张三丰的面前,那可是真的在装孙子啊。
你说要是表现得过于浮夸,看到人家张老头就两眼泪汪汪也不合适。可要是什么也不表现,这不免又显得太冷酷无情了。
所以,沈傲只好表现出一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模样来。
听闻沈傲自称的姓名,以及对他的称呼,张三丰愕然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仅是一瞬间他便是双目微红,有些颤抖的走上前道“你是…无忌孩儿?”
这个世间,既叫无忌又称自己为太师父的后辈,除了自己那五弟子的遗孤张无忌以外,又还有谁会这么称呼自己?于是张三丰不疑有他,直接认出了沈傲的‘身份’来。
“没错,我就是无忌……”沈傲与张三丰目光互相注视着。好吧,这会儿沈傲自己都有些鄙视起自己来。这绝逼是妥妥的装孙子啊!好在,认的这个便宜爷爷是太极宗师张三丰。不仅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更是历史里鼎鼎大名的知名人物。真要细算起来的话,倒也不算掉价。
“好!好!无忌孩儿,你还活着。快告诉太师父,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张三丰激动莫名的搀扶住沈傲,眼眶微红,显然是情绪激动得不能自抑。
听到张三丰的询问,沈傲只好将早已编好的那套故事再娓娓道来一遍。末尾也顺带交代了一番光明顶发生的事情,六大门派被囚万安寺的境况,乃至宋青书被丁敏君所杀的遗憾,最后才说到元军即将要围剿武当山这件难事。
听完沈傲的一番概述,张三丰傻眼了。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此刻内心的心境了。
说是喜?五弟子的遗孤无忌还尚存人世,确实值得欢喜。
说是悲?大弟子的儿子却是命丧峨嵋派叛徒丁敏君之手,这也的确得悲痛一番。
说是惊?这无忌孩儿竟然拜入了上界仙门,而且一举挽救了被元朝囚禁的六派门人,张三丰委实给震惊了一把。
说是怒?眼下元军大军围剿将临,自己更是被他们事先安排的人给偷袭重伤,张三丰能不怒吗?
但是诸多情绪参杂在一起,那他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该惊还是该怒?
正所谓惊怒交佳,喜悲同心,估计便是形容张三丰此刻的心境吧?
纵使以张三丰的宗师心境,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由在心中默念了一番清心诀,这才平复下内心复杂的情绪。
良久后,张三丰苦叹了一声,说道“岱岩,声谷,还有无忌孩儿。如今朝廷大举攻山,此番怕是难以抵御,生死胜负,不过你们无需介怀。然而,武当派的绝学却不可因此中断。我坐关十八月,得悟武学精要,是为完整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此刻便传了你们三人罢。”张三丰虽已知晓这徒孙儿无忌的武功非凡,但想来以他一人之力如何又抵挡得了朝廷大军?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张三丰在心中已然决定由自己出面迎敌。至于这徒孙儿,还有其余几位徒弟,则让他们参悟了自己的绝学武功,就此离开武当。
至少,要将武当派的薪火传承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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