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小满还是不理你吗?”
姬云初跪在妻子墓前一动不动,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三日了。蒙恬不放心,特意放下军务前来看望。
“这孩子认为我没有保护好她母亲,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失去妻子的姬云初将军不复战场上的勇武,语中充满沧桑和颓废。
说起来他也是在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和女儿,虽说是去执行任务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小满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法自然有也多些。过些日子可能就会好点了吧……”
蒙恬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手下爱将,姬云初是他最锐利的尖刀,这次也是自己派他出门执行军务的,但是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出征将士的家属,蒙恬也同样自责,却无法像姬云初那样肆意地表达出来。
姬云初回来的时候,姬小满将自己锁在屋里不理他,这都整整三天了,她都没跟父亲说上一句话。
“这孩子,从小就倔强,认定的东西没人能扭得过来啊……”
姬云初也很头痛,姬小满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机灵有主见,而自己毕竟是军人,总不能一直陪伴她,现在妻子不在了,小家伙也确实可怜得很。
蒙恬带了酒水和吃食过来,这会儿招呼姬云初到旁边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坐下喝酒。
姬云初挂念着小满,酒也喝不出味道了,酒过三巡,他突然起身对着蒙恬就拜。
“哎唷,云初你这是干嘛……”,蒙恬赶紧过来扶。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虽说拜蒙恬这个上司也不过份,但现在既不是接军令也不是什么公堂之上,姬云初这么做,必然是有求于自己。
蒙恬正内心歉疚呢,如果有什么能帮到姬云初的,他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哪里还能受姬云初的跪拜。
“云初,你我说是同僚,更胜似兄弟,但有何事,你但讲无妨!”
“蒙大将军,我听闻您与稷下学院的老夫子私交不错?”
“哦,你说那老拐子啊……你要是有事找他尽管说,我的薄面他不敢不给……”
老夫子常年携带拐杖,被蒙恬戏称为“老拐子”,由此也可看出,两人交情甚笃。
“我想将小满送到稷下学院学习,这样我出征之时也能心安一些。”
蒙恬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小满能有可靠的着落,姬云初作战无后顾之忧自然也更勇猛。
这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蒙恬于是拍胸脯保证:“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蒙恬出面,老夫子果然欣然接收了姬小满,据他所说,姬小满的资质是习武的上等天才。
而在那之后,直到姬云初战死沙场,姬小满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父亲,我错了……」
姬小满独自呢喃着,嘴里的小黄鱼干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香了。
……
“关主,有重要情报!”,一个侍卫走到树下汇报。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来打扰上树后的姬小满的,所以,情况可能有点不一般。
姬小满身子一侧,就从树上掉落,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到地面的时候已经稳稳站在侍卫的面前了。
“什么情况?”,明明是小小年纪,姬小满的口气却深沉老练。
“这几天,发现很多形迹可疑的人进入蓝田关。”
“哦……?知道是什么来头吗?”
“根据战报,其中大多数是刺客,也有部分射手和战士……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城防司已经安排人手盯梢了。”
“行,知道了,你们干得不错。”
姬小满挥手让侍卫下去,一纵身又跃上树梢,三两下跳到树冠之上,眺望着城里的情况。
「蓝田关可是长安城的门户,这些人莫非要对长安不利?」
姬小满年纪不大,却能担任蓝田关的守将,除了稷下学院的老夫子举荐之外,她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可否认的。
姬小满眼中星芒闪动,突然她身形闪动,直接从树冠跳到院子的围墙上,然后连续跃跳,消失在城市街区之中。
……
蓝田关的东市繁华热闹,这里也是蓝田关除了将军府周边地价最贵的地段。
一幢雅致的花楼在距离东市不远的地方拔地而起,靠近之后你会发现整幢楼依托四棵樱花树而建,屋檐阑干上缠满了三角梅,中间夹杂着各色花卉。
花楼的入口处,一块柏木做的匾额之上,用七彩花朵编织出三个大字——“千花阁”。
这里就是蓝田关最有名的花月场所,里面有好多姑娘据说是从长安重金请来的。
“唷~这不是关主大人吗?怎么今天有空来赏花吗?”
一个脸上带着泪痣的妈妈桑热情地迎了上来,姬小满治理蓝田关很亲民,这里的人们都很喜欢这个邻家小姑娘般的关主,见了面也一点不怕。
“哈哈哈,最近有没有新到的漂亮小姐姐啊……?”
姬小满貌似也和妈妈桑很熟,揽着她的肥腰就往里面走,同时不忘在妈妈桑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样子就像是窑子里的常客,风月场所的老手……
“哎唷~管家调戏民妇啦,你好坏啊,连老姨婆的豆腐都吃……”
妈妈桑故意夸张地扭动腰身,惹得旁边一众花魁和春客一阵淫笑。
“这不本关主知道你年老色衰、无人问津,怕你寂寞吗?”
姬小满捏得更加肆意,倒不是她真的是百合,而是她小时候就喜欢跟在妈妈屁股后面,总要用手去抓妈妈那软绵绵的屁股肉……
与其说是猥亵,不如说是姬小满在找母爱。
妈妈桑也知道这个特立独行的小关主为人,既不恼也不怒,反而抽过边上桌子上的一束百合花,塞到姬小满的手中。
“关主,老身老了,肉肉都松垮了啦,不如我找几个漂亮小姐姐陪你嘛……”
“哈哈,好啊……那我要见露娜小姐姐……”
“关主果然有品味,不过嘛……”
“不过什么,速速道来!”,姬小满说着,手上加了点力气,她本是习武之人,妈妈桑可吃不消她抓。
“哎唷,疼疼疼!露娜姐姐可是头牌客卿,这资费可不便宜哦……”
“哈哈哈,好说好说……看来我应该叫城防司过来查一查了……”
“哎唷,妈妈的小祖宗哟喂,我怕了你还不成吗?”
妈妈桑嘴上说怕,表情可一点不带怕的,一边扭动屁股避开姬小满的手,一边大巴掌抓向姬小满微微隆起的胸膛。
“你们俩别闹了好吗?你们一个掌管全城居民安危,一个掌管全城男子幸福……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一身红裳出现在楼梯的顶端,一张绝美的娇容面带娇嗔。
“露娜姐姐!”
看到这女子,姬小满马上扔下妈妈桑,踢踏踢踏就上了楼梯。
“民女见过关主大人!”
露娜千断空赶紧行礼万福,姬小满不拘小节,她却不能失了礼数。
“哎呀,别介,我们赶紧进屋吧……”
姬小满一把就抓起露娜的手,拉着就要进屋,像极了心急的嫖客。
露娜也是武道高手,突然被拉手,身体本能地就做出反应,不过一僵之后,又马上松垮了下来。
姬小满眼珠子一转,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脸上却不露声色。
这个露娜是一个月前出现在蓝田关的,而千花阁恰好也是一个月之前开张。
坊间传闻,千花阁是长安城富翁投资,不但大手笔买断了东市边的地契,而且一下子就带了一大帮漂亮小妞到来,一跃成为蓝田关那批追风逐蝶的富豪雅客心目中的小长安。
而露娜也刚好在姬小满出关狩猎的时候去踏春,和姬小满来了一个偶遇。
姬小满一直对蓝田关的风月场所很感兴趣,并非是她好色,而是她很喜欢从这些地方打探消息,若论情报收集,恐怕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就是茶楼和窑子。
茶楼很容易监管,随便派一些侍卫装扮成茶客就行了。
但是窑子却总不能老是让他们来公费消费的吧,这种地方不消费不好进来,但是每次消费可不低,即便是蓝田关的税赋收益不错,也经不起这么铺张的。
于是,姬小满就故意装作年少好奇,也特意来到千花阁和露娜来了一次“偶遇”。
双方各自心怀鬼胎,面上却如沐春风,手拉手地一起进了房间。
背后有很多双眼睛窥探,毕竟谁不想和千花阁头牌独处一室呢?
但是大门一关,就将声音和视线斩断在门外。
像是千花阁这样的风月场所,建造时都用料讲究,隔音效果做得那是相当的哇塞的。
“关主,我新进一批好茶,正想要请您尝尝呢……”
露娜打开一罐茶叶,清香扑鼻,同时她将茶点的盒子推了过来,里面有阴阳两格,一格放着糕点,一格居然放着小黄鱼干。
“姐姐有心了……”
姬小满也不似在屋外时那般孟浪轻佻了,她手伸向糕点,犹豫了一下依然选择了小黄鱼干。
露娜瞟了一眼,继续点起炉火准备烧茶。
她一边娴熟地洗着茶杯,一边貌似随意地说道:
“关主军务繁多,来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找民女吧?”
姬小满痞痞一笑,说了一声你猜,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民女可猜不好,莫非是想要了解风月之道?我猜关主……还未经人事?”
露娜莞尔一笑,美艳的容颜如花娇艳,姬小满愣了一下,脸颊飞过一抹绯红。
不过她很快就缓神过来,突然收起笑容,正色地问露娜:
“城里来了很多刺客,或许姐姐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