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一副不信的表情,我若是说谎,也不会说这么一个容易引起怀疑的理由。你不是摄政王吗,难道没听说狼犬两族已成盟友?”
针羽知晓他不信,但她说的是事实,若他不信,大可以去查。
多吉帮腔道,“老伯,是真的,姐姐没骗您!”
堃垚仍是不信,但他久不问政事,外头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看向小三儿,“去,找人问问!”
“是!”小三儿领命而去,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王爷,那您呢?”
他还被挟持着呢,自己如何能离开。
“无妨,她若说的是真话,定不会伤害我,你赶紧去。”
小三儿还有些担心,对着针羽喝道,“你听着,要敢伤我们王爷一根头发,我们全族必不饶你。”
“这位小哥,要挟也是不得已,你们若现在放了我,我也会放了你们家王爷。”针羽环视四周的士兵,数一数有几十个,妖力没被吸走的话,她和蜀都联手绝对能轻松退敌,但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和他们互相制衡了。
“等我查实了你说的话再议,你且……”
“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堃垚知晓小三儿忠心,但这个节骨眼说话不如办事。
“是,王爷!”
小三儿匆匆走了。
这一去恐怕少不得要花费点时间,堃垚抬起手中的烟斗,“针羽姑娘,可否让老朽抽口烟?”
“你这烟斗若不是什么暗器的话,尽快抽就是了。”
“呵呵,就是个普通烟斗。”堃垚又看了一眼毛球,“这位……兽兄,可介意?”
毛球点了点头,但角还对着他。
“谢谢。”
堃垚点了烟斗,吧唧地抽了一口,享受地吞云吐雾起来,过瘾后,对着针羽道,“姑娘是谁,老朽清楚了,那这位兄弟又是何人?”
他指的是蜀都。
针羽公布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但蜀都是狼妖族的王,身份非比寻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让狍妖族的人知晓对他动了歪脑筋,那就麻烦了,所以她决定隐瞒。
“这是我的护卫!”
蜀都知晓她是想保护他,为王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知晓,但护卫……他听着就是不爽,立刻对她瞪了眼。
针羽没搭理他,刚才说丈夫,人家不信,她有什么办法。
堃垚见着了蜀都瞪眼的模样,揶揄道,“姑娘,这护卫可不怎么尊敬你啊。”
既是护卫就是下人,哪有下人对着主子瞪眼的。
针羽深感堃垚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口改其他的,更容易让人怀疑,不由道,“他天生就喜欢瞪眼,是一种习惯,久了就不觉得了。”
蜀都听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凑到针羽耳边叽咕道,“你那什么烂理由。”
“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没事瞪什么眼。”
“你说我是你的护卫,我能不瞪眼吗?我这么威风凛凛,怎么看都不像护卫。”
“臭不要脸,闭嘴!”针羽恨不得能咬他一口。
“瞧瞧你,说两句就冲我发火,脾气还是那么臭!”
“你再说一句试试,就你话多。”她作势抬手要拧他的耳朵。
蜀都怕了,忙不迭道,“好,不说了,都听你的,你是老大。”
哎,真是应了一句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堃垚对针羽护卫的说辞是肯定不信,但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只能耗着。
多吉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很快,夕阳余辉散尽了最后一道光,沉入了西方,黑夜降临,为了能看清,狍妖族的士兵点起了火把,过了一会儿,远处听到一阵脚步声,似是很着急。
针羽刚要望眼过去看清时,一声急吼响了起来。
“王叔!”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音调很高昂。
堃垚一听,咯噔了一下,赶紧将烟斗藏起来,还用手不停的挥着嘴前的空气,去除烟味。
随着脚步声接近,前头的山道上亮起一根根火把,火把下人脸还没看清,十几对鹿角倒是分外的扎眼。
困住蜀都和针羽的士兵,看到打头的青年时,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狍妖族的大王——砗磲。
砗磲很年轻,看容貌不超过二十岁,淡眉细眼,眉清目秀,一身翠衣显得他皮肤非常白皙,火把下,他一双眼里充满了着急,眸色是十分引人瞩目的深棕色,像最纯净的琥珀,透着一股童真,鹿角也是棕色的,同样宛如琥珀。
他看到堃垚被毛球的尖角顶着,眸色一润,竟要哭了。
“王……王叔……”他曲了唇角,看上去好不可怜。
堃垚喝道,“王叔没事,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小三儿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没看到我好好的吗?”
看得出两人的感情极好,虽是叔侄,但堪比父子。
砗磲抹了抹眼泪,换上了为王的冷硬表情,虽努力保持冷面,但刚才哭过,眼睛有点红,立时有点破功,但不妨碍他咆哮。
“你们两个贼人,赶紧放了我王叔,不然本王对你们不客气……咳咳咳咳……”他咆哮得太大声,岔了气,咳嗽了,咳得脸通红。
蜀都轻声道,“这个大王也太孬了吧。”
针羽不客气地回道,“我看着别某人强!”
某人……也就是蜀都只好摸摸鼻子,当没听到。
砗磲咳嗽不止,一旁的侍卫赶紧递上水壶,喝过水后,他好点了,但脸色涨红,看着针羽,手指指向毛球,“你快让它放了我王叔!”
毛球扬起蹄子,回道:“你先放了我朋友。”
它开口一说话,砗磲就傻了,“你……你……你怎么会说话了!哎呀!”他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急,没站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毛球:“……”
它看起来有这么恐怖吗?
小三儿从后头跑了出来,“大王,您没事吧?”
“小三,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们还带了这么只鬼东西。”
“我之前就要和您说,是您自己一听摄政王被挟持了,着急赶过来。”他将砗磲扶了起来,替他将衣袍上的尘土拍干净。
砗磲斜眼看向毛球,似在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毛球不喜欢他这种眼神,瞪了过去。
哎呀一声,砗磲又被吓到了,又后退了好几步,这次没跌倒,因为小三儿在后头顶着。
堃垚看后,捂着额头,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特别容易受惊吓。
“小三儿……”他对着小三儿招手,“让你查的事查了没有?”
“回王爷,查了,犬妖族和狼妖族的确结盟了,至于那个叫针羽的的女人是虚云长老的独生女。”
虚云长老可是名闻遐迩的大人物,与苍梧齐名,都是妖族中以谋略高深着称的人物,在山海界,妖的品种虽然不同,但对人才的渴求是一样的,也有不少名士在自己的族群中不受待见或者不受重用,为了一展抱负而转投到其他妖族效力的。
堃垚不闻政事是近几年的事,之前一直辅佐砗磲,对于山海界的局势还是很清楚的,针羽说狼妖族与犬妖族结盟,他会不信是源自当年狼妖族长公主绮罗与犬妖王犬昂流私定终身,导致犬狼两族视同水火的关系。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就几年不问世事,这犬狼二族竟然结盟了。
小三儿又道,“犬妖族除了与狼妖族结盟外,和狐妖族也成了盟友。”
堃垚骇然道,“这怎么可能,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从未有过联系,怎么突然结盟了?”
要说犬狼两族结盟,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有姻亲关系,可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先说距离是天南地北,各安一方,无论周边族群的利益,还是贸易都没有互通,这两者结盟有何意义。
虽说在山海界,族与族结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大多都是有共同的利益在,而且大多是弱族与强族结盟,弱族需要强族保护,反之强族必是因为弱族能替它贯通商路,又或是能作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墙才会那么做,也就是附属族。
可犬妖族是山海界中大族,狐妖族也同样,都是境的级别,这两个族结盟……
堃垚总觉这事绝对不一般。
“可知是因为什么结盟?”
“暂时还没查到,王爷,时间急,小三儿也没细查,您要是有疑问,也得脱困了再说啊。”
“是啊,王叔,这时候你还管他们跟谁结盟?要紧的是您自个儿的性命。”
砗磲无时无刻不担心毛球的尖角会突然刺穿他的喉咙。
堃垚倒觉得自己的命没什么打紧的,更关心狐妖族、狼妖族,犬妖族结盟的事。
“针羽姑娘,老朽有一问,不知姑娘可否回答?”
“你若想问结盟的原因,可以!但你觉得我们这样说话合适吗?站了那么久,天都黑了……”
多吉在一旁也是眨着眼睛一脸渴求。
“好,堃垚信你。”
到底是摄政王,极为有魄力,当下就下令士兵将她和蜀都放了。
士兵一听,却是不敢,人放了,那他老人家怎么办?齐齐看向自家大王。
砗磲当然不肯,言道,“王叔,要放也是他们先放。”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先让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撤了困妖石,快!”
“王叔……”砗磲不能信任针羽,对针羽和蜀都仍抱有敌意。
多吉跑了上去,“这位哥哥,我姐姐和哥哥真不会伤害老伯的。”
“你们是一伙的!”
“那你抓我啊,我是小孩子,没有危险性。”多吉只想赶快了结这件事,没想太多。
针羽担心砗磲真会那么做,赶紧道:“我发誓,绝不会伤害摄政王一根头发。”
“发誓谁不会!”
“阿磲,放人!”堃垚板着脸喝道。
砗磲很听他的话,虽然不甘愿,还是下令撤了困妖石,但一张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困妖石撤了以后,蜀都和针羽恢复活动的能力,一旁的士兵深怕他们会袭击,又团团围住了他们。
针羽说话算话,对着毛球道,“毛球,好了,放了摄政王。”
毛球踏着蹄子退后了两步。
狍妖族的士兵立刻涌到堃垚身边。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喝水!”
“王爷……”
看得出,这狍妖族的人都十分尊敬堃垚,恐怕他在心里地位都超过了自家的大王。
堃垚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走出包围圈,到了针羽面前。
“针羽姑娘,之前多有得罪,老朽在此给您赔不是了。”他作揖道。
“不敢当,不敢当,也是针羽先前没有开诚布公,引起了误会。”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老朽做主,请姑娘去府中一叙如何?”
“王爷盛情,针羽自然不会推辞。”
“好!”
堃垚很高兴,对着小三儿吩咐道,“你快去府中,让管家准备酒菜。”
“啊?王爷,还要请他们吃饭?”
“让你去就去!”
“哦!”
小三儿路过毛球时,估计心里还有怨恨,狠狠瞪了它一眼。
砗磲听到堃垚要请吃饭,心里憋闷得很,将他拉了过来。
“王叔,你是不是犯糊涂了,他们差点要杀你。”
“说了是误会!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那我也要去!”他可不放心他和那两个贼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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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摄政王府,管家已准备好了酒菜,在门口恭迎。
“王爷万安!”
堃垚点点头,“大王也来了,你小心伺候着。”
“是!”
管家诚惶诚恐地对着砗磲跪下行礼。
“磊叔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大王!”
一行人便进了花厅,看到桌上摆满了吃食,蜀都的肚子就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还好声音不大,不然可糗大了。
“针羽姑娘,请坐!”
“谢摄政王。”
蜀都听后,也想坐上去,后头的家仆却挡了路,“护卫不能坐主桌,得去外头。”
“啊?我……”蜀都望了一眼针羽,要她帮忙说话。
针羽没理,用眼睛赶他走,倒是多吉在她嘴里成了干弟弟,一起上了主桌。
蜀都和毛球却成了一类,被赶去厨房吃东西了。
砗磲是大王,理当先坐下,他一入座,就直盯着针羽瞧,刚才山上天黑,没看清,现下亮堂了,顿觉得她极为漂亮,眼都直了,叫嚣的话就憋回了肚子里。
堃垚替针羽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日对不住姑娘了,老朽自罚三杯。”
他刚要举杯,就被管家磊叔拦下。
“王爷,您不能喝酒。”
“是啊,王叔,巫师说了,您的身体要禁酒,禁烟。”
“就三杯!”堃垚不愿将酒杯放下,但耐不住磊叔和砗磲的吆喝,只能作罢,对着针羽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针羽没在意,但对于他不能喝酒抽烟的事,却是上了心。
“王爷可是生病了?”
砗磲道,“嗯,王叔身体不好,所以这酒,我来替他喝。”
他很豪爽地喝了三杯。
针羽颔首,慢悠悠地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堃垚没酒喝,只能喝茶,寡淡的他直吧唧嘴。
针羽道,“不知道摄政王生的是什么病?”
“老毛病,无碍,年纪大了,有病也是正常的,谢谢姑娘关心,倒是先前在山上要问姑娘的事,还请姑娘回答。”
“哦,结盟的事,是吧?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我们三族有了共同的敌人,为了能赢,自是要同仇敌忾,站成一线。”
“共同的敌人?谁?”
能让三族结盟的敌人,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敌人,他想不出山海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威胁。
“夜隼族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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