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瓷倏地睁开眼。
那一刻浓浓的恐惧化不开。
他怕，当俞逸被虐杀的照片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那一刻。
注定了这画面永远忘不掉。
“蒋少戈……”
俞瓷轻轻抽泣，钻进他怀里。
“不怕宝贝，不怕了……我在这里，我永远在你身边。”
蒋少戈不断揉捏俞瓷肩膀。
轻飘飘的吻落在脸颊额头。
“我没事……”他嗅着身旁人气息，恐惧消散不少。
俞瓷逐渐冷静下来，支起身左右看看。
“妈妈呢？”
“去找三哥了，你还困吗？困的话继续睡，明天我们就能到家。”
俞瓷没了困意，睁着眼睛发呆。
蒋少戈正想坐起身亲亲他。
“哎？”小鲛人摸摸口袋，“好硌，这是什么？”
他摊开手，二人齐刷刷愣住。
“鳞片？”蒋少戈蹙眉。
这鳞片是橙黄色，像锦鲤的颜色。
灯光一照，晕出一抹彩。
俞瓷心里升起一个荒诞的猜想。
他掀开被子，从蒋少戈身上爬过去。
“去哪里？”在他落地前一秒，蒋少戈把人抱回来。
俞瓷光着脚，声音乖软：“要去找妈妈。”
蒋少戈抬了抬下巴：“你看窗外，现在是晚上。”
俞瓷眨眨雾霾蓝色的眸。
试图劝他放开自己。
“我觉得妈妈还没有休息。”
“咱妈常年躺着，身体还没恢复，这么晚了就别去打扰了。”
蒋少戈掀开被子，又把人裹进来。
“再说了，三哥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吧，我们明天再去……快进来，凉风钻进被窝了。”
鲛人来不及溜走，又被重新塞回去。
某狼身上火热，俞瓷袖口露出的皮肤和他贴一起，嫌烫。
不过适应过蒋少戈体温，倒也还好。
“这应该是小姨的鳞片。”俞瓷举起来，凑着光。
蒋少戈侧躺着，“肯定是，不过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鳞片塞你口袋？”
俞瓷不明白，但是想起再也回不来的亲人，心里发疼。
“俞瓷，向前看，我们活着，才没有愧对她们的牺牲，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蒋少戈知道他难受，手掌覆盖在俞瓷心口。
隔着布料，皮肤，那烫意连绵至心脏。
“嗯！”俞瓷闭起眼，重重点头。
一觉睡到天亮，到达港口，亚洲区的飞机亲自来接。
终于下船时，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海洋和沙滩再也不是记忆中那般美。
白色浪花拍打着沙滩，在太阳映照下漂亮的像一块蓝色玻璃。
现在，沙滩堆积数不清的生物尸体，腐烂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这一幕，令俞瓷想起执行重启计划前，蓝星尸横遍野，就连天空都是红黑色。
此时，乌鸦盘旋，天色灰暗。
“海水，怎么会浑浊。”俞沉星不解。
俞则言也发现了，“这里好像比红瑚区还要严重。”
“岛国附近的海域都是这样。”邮轮负责人出现。
他是受亚洲区委托进入北美洲战区接应他们。
“各位快点上飞机吧，不要在岛国附近停留过久，这里的海水像是毒，碰到会皮肤溃烂。”
俞则言咬牙切齿道：“真够狠，先对他们自己国家下手。”
“海洋，不是岛国的，不属于他们。”俞瓷双手支撑着栏杆。
瞳孔倏地变得血红。
海面忽然起了大风，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没一会儿泛起惊涛骇浪。
大雨很快倾盆而至，浪花扬起十多米的高度。
俞瓷眼睛渐渐恢复正常。
“走吧。”蒋少戈抓起他的手。
众人上飞机，当做没有看到越来越汹涌的海浪侵袭岛国方向。
.
快要到达雁城机场时。
后排姜盈拍拍俞沉星手背。
“等我身体好了点，带妈妈回归墟看看塔塔吧。”
俞沉星眼圈泛红：“好，她肯定很喜欢您。”
姜盈笑了下：“只是听你说，就能想到，她肯定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贝壳项链里的鳞片，很漂亮，黑色和金色掺在一起，和瓷瓷一样，是海洋中独一无二的色彩。”
俞沉星眉宇间有浅浅笑意，想起什么。
“前两个月只能吃下去椰蓉饼干，别的闻到会吐，可能她和我是很像。”
姜盈道：“当然像了，你不是一直喜欢吃这个饼干吗？等回去我琢磨琢磨，我做给你吃。”
俞沉星往后看一眼，“林策倒是弄来配方，他前段时间做了很多。”
一大箱饼干，俞沉星经常会装两包在口袋里。
味道和以前没差别。
自打昨晚上聊过，姜盈知道林策是个什么人。
“我们鲛人族提倡自由恋爱，你俩之间很难分出谁对谁错，不过，不论你怎么选择，妈妈无条件支持你。”
她浅浅一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俞则言默不作声往母亲身边蹭。
直到头发被抚摸，才满意地眯了下眸子。
尹之司看一眼，心里替他高兴。
一边又惆怅。
蒋少戈感觉有什么玩意从座椅缝隙划拉自己一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收回你的狗爪。”
窝在他怀里的俞瓷听到动静，迷迷瞪瞪想起身，被摁回去。
“没事，尹老三找我聊天，你继续睡，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落地。”
“嗯……哥哥，揉揉，耳朵……”
“好。”蒋少戈放下报刊，轻轻揉捏俞瓷耳朵。
他有时候忍不住怀疑，老婆到底是鱼还是猫，这么喜欢被撸。
尹之司脸挤在缝隙处，“苦啊……”
蒋少戈嗤笑：“没出息的玩意儿，丈母娘刚回来，你嫉妒太早了。”
“你特么放屁，我才不嫉妒。”尹之司气得肺疼，“我就不信，如果俞瓷一直缠着姜姨，你怎么办？”
蒋少戈嘲笑他：“首先，我家俞瓷虽然爱哭了点，但是他也知道天黑了该找老公。”
蒋队长装模作样劝：“老三啊，大度一点行不行，你这醋吃的实在离谱。”
没能找到共同话题还被排挤的藏獒险些气到暴走，单方面结束对话。
飞机在半个小时后落地雁城机场。
徐离和其他几位上级亲自来接机。
“欢迎各位回归祖国。”徐离微微点头。
“总指挥，没能带江岚博士回来，对不起。”蒋少戈站直。
徐离叹气，使劲拍拍他肩膀。
“这件事不怪你，当年她离开时，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潜入北美洲战区。”
“这些年，江岚为祖国做出许多贡献，后辈不会遗忘她，三天后烈士陵园，举行葬礼。”
听到他们对话，又简单聊到什么战区间谍一网打尽。
俞瓷很难过，三位亲人，如今只留下小姨的鳞片。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忽而瞳孔放大。
小鲛人拿出橙色鳞片。
似有所感，姜盈几人回身望去。
只见俞瓷双目通红，橙色鳞片被光芒萦绕，飘浮在空中。
“小姨的……灵魂！”
俞瓷倏然望向俞沉星。
“和塔塔一样，她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