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盈不会游泳。
谢商松手,让她沉进水里。
“四……”
她张嘴呼救,池水瞬间灌进口鼻。
谢商游上岸,站在泳池旁边,没什么表情地看水里的人挣扎。
若是当年方既盈不撒谎,他或许会知道温长龄的存在,然后他就可以更早地认识她,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会跟着改变。
“四……哥……”
水没过了方既盈的头,她把手伸出来,向谢商求救。
谢商冷漠地看着。
“恩人这顶帽子你也不能白戴这么多年,对吧?”
方既盈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水花逐渐安静,谢商能清楚地看见她在慢慢往下沉。
“谢商。”
谢研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的,不合时宜。
谢商看着还在晃荡的水波,有点惋惜。
“你在干什么?”谢研理走近之后,才看到泳池里的方既盈,“盈盈!”
人已经沉到了池底。
谢研理急得双腿发软,瘫软地坐在地上,她自己不会游泳,下意识看向谢商,却见他无动于衷,她慌忙大喊:“快来人!”
“二哥,二哥!”
谢继文听见叫声赶来,愣了愣,没搞清楚状况,就听见谢研理哭着喊着继女的名字,谢继文也来不及多问,先下水捞人。
接着玟姨、司机仲叔、谢继文的妻子严美美都过来了,热闹得很。
谢商不爱热闹,抬脚离开。
谢研理怒喊:“谢商!”
她猜就是谢商搞的,谢商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像他那样,八岁敢养蛇,十一岁折断过同龄小孩的手骨,十五岁背着长辈玩极限游戏,十八岁差点打死人,接手苏家当铺的第一年就逼得一位耄耋老人跳楼。
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玩刺激的人,当然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
谢研理双目通红,气到浑身发抖:“你到底发什么疯?非要这么对盈盈!”
面对谢研理的质问,谢商置若罔闻,视线的余光漠然地扫了一眼已经被捞上来的方既盈。
还有气,没死。
要是她能坏掉一双耳朵就完美了。
谢商忍住肆意发酵的暴怒欲,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开。
门口,谢景先叫住他:“季甫。”谢景先往泳池那边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方既盈已经醒过来了,躺在谢研理怀里又喘又咳,哆嗦着说不出话。
谢商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像一柄利剑,要穿透她的骨头和内脏,锋利冰冷:“方既盈没救过我,她是冒充的。”
谢商的话掷地有声。
包括谢研理在内,所有人都惊愕住了。
谢景先第一时间看向方既盈,只见她避开视线,捂着嘴猛烈地咳嗽。
谢研理出声辩解:“你在胡说什么?不是盈盈救你还能是谁?”
谢商眼神深邃平静,那种静会让人背脊生寒,不知道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乍然爆发,那样引而不发的威慑力会压得人喘不上气。
谢商十岁之前是谢良姜在教养,之后一直是谢清泽带他,当然谢景先也会时常提点教养。律师他没正经当过,但也经手过一些案子,苏家的当铺被他带进了灰色地带,他手底下有一张巨大的消息网和人脉网。
他极其聪慧,学会了所有的白,也学会了所有的黑,他能轻松地在法律的安全界限里,制定最疯狂刺激、并且利于他的规则。
这样的人,要对付谁,只要他想,他能有一百种方法。
“我不知道姑姑您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我连您一起记恨上了。您是爷爷的女儿,我只能忍,但如果您和您的继女还继续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不痛快,那我就不敢保证还忍不忍得了。”
这是他最后给的体面。
他说完,带着一身湿漉的寒气离开。
谢景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盈盈,季甫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既盈虚软无力地靠着谢研理,委屈地带着哭腔:“外公……”
“我不是你外公。”
谢景先知道谢商是什么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发难。
谢研理帮继女鸣不平:“爸!”
谢景先对母女二人失望透顶,满脸疲倦地叹了口气,对方既盈说:“你以后不要再来谢家。”
这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
方既盈惊慌失语,脸色惨白,梗着脖子喘了几下,开始浑身抽搐,四肢痉挛,口吐白沫。
她哮喘发作了,呼吸困难,四肢僵直地伸着,咬着牙齿发抖。
“盈盈!”
谢研理急得大吼:“药呢?快拿药来!”
药在方既盈的包里。
谢继文碰了碰妻子严美美的胳膊。严美美撇了撇嘴,去帮忙拿药,心里想的是:哼,活该。
谢研理一直瞧不上严美美,嫌她出身不好,不配进谢家的门。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盈盈,你再坚持一下。”
“盈盈!”
当晚,方既盈被抬上了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