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三十九分,谷易欢发了条朋友圈。
谷家口歌神:【md,我当不成歌手了!】
温长龄去陶姐家送蛋糕了,谢商在这个时间点里给谷易欢回了一通电话。
“怎么又当不成了?”
他诉苦,很气愤:“我被人骗了,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经纪公司,我交完培训费他们就把我拉黑了。”
谢商倒没有很意外,谷易欢的唱歌水平就摆在那里,会找上来的大概率不是想认真做唱片的。
但上来就骗钱,一般人都没那么傻。
谷易欢不接家里的生意是对的。
“你二十二了,还这么好骗。”
“他们跟我聊梦想,我一聊梦想就上头。”
谢商不想跟他聊梦想:“被骗了多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谷易欢非常失落:“我不能出道了。”
“……”
还没放弃啊。
谢商往门口看了看,风吹进来,老旧的门吱呀作响,朱婆婆的狸花猫过来串门了,送蛋糕的温长龄还没回来。
狸花猫用脑袋把门给顶上了。
“四哥,”谷易欢突然很振奋,“你能不能开个经纪公司?要是你来运作,我肯定能红。”
“不早了,洗洗睡吧。”
谢商挂掉电话,走过去把被猫合上的门重新打开。
澳汀酒吧。
谷易欢撑着脸趴在吧台上,一蹶不振,唉声叹气。
谷开云看到朋友圈后没来,贺冬洲过来嘲笑了一番就走了,狐朋狗友们玩的玩、跳舞的跳舞,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平时经常断网的关思行应该是没看朋友圈,他九点多来了酒吧。
说实话,谷易欢看到他有点感动。
“关思行,这!”
关思行听见自己的名字,像乖学生第一次来酒吧一样,皱着眉不熟练地找了一圈。找到谷易欢后,他才动脚,走过去。
他坐下,开口第一句是:“不要叫我关思行。”
谷易欢:“?”
难道又是研究院开展了什么保密项目?名字都不能对外使用?
“以后叫我王善喜。”
谷易欢:“……”
什么鬼?
谷易欢歪着头打量:“你修塔摔到脑子了?”
关思行要了杯水。
谷易欢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走水杯:“关思行,别装哑巴。”
关思行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叫我王善喜。”
谷易欢:“……”
关思行为什么突然改名呢?这件事还要从上午讲起。
上午,蒋尤尤跟她爸蒋正豪大吵了一架,起因是蒋正豪擅自替她答应了一次邀约。约她的是位男士,上次她生日那位男士也来了,是蒋正豪的准女婿候选人之一。
朋友告诉蒋尤尤,那位男士私生活很混乱,没结婚就有了私生子,外面也不知道养了多少个。蒋尤尤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正豪,蒋正豪却说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以后她嫁过去,碍不着她跟她将来的孩子。
这算盘打得真响,将来的孩子都畅想出来了。
蒋尤尤都气笑了:“爸,二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您是一点都没看见是吗?”
她的二姐夫也是这样的人,小三小四天天上门,二姐夫的妈和稀泥,嘴上说着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她一个都不认,但不三不四的人生下的孩子她各个都当宝,还劝儿媳妇要看开,没什么比家族开枝散叶重要。
她二姐都抑郁几年了。
提起这些事,蒋正豪还不满:“那是你二姐太软弱,在婆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看看,亲爹说的话。
蒋尤尤都懒得跟他讲道理,反正也讲不通:“我也软弱,我柔弱不能自理。”她柔弱不能自理地扶着头,“你包办我的婚姻可以,但你给我挑个消停点儿的,不要去垃圾堆里找,柔弱不能自理的我在垃圾堆里存活不下去,只能住温室。”
“别跟我扯东扯西,我已经答应了人家,你就去见见,又没让你现在就嫁过去。”
蒋尤尤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谁答应的谁去。”
蒋正豪恼火,指着她训:“唐正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你再这么挑三拣四,等上了三十岁,谁还要你?”
唐正?堂堂正正啊?真好意思叫这名儿。
蒋尤尤今天也不装了,端庄淑女什么的见鬼去,她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嗓门比蒋正豪更大:“不要更好,老娘一个人过。”
蒋正豪被她的粗鲁震惊到:“你怎么说话的?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礼仪课,你就只学会了用粗话跟我顶嘴?”
学会的多着呢,说出来怕气死你。
一旁的申丽过来打圆场:“尤尤啊,你别跟你爸置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他是为了你儿子好。
“听阿姨一句劝——”
听不得,一句都听不得,蒋尤尤抬脚就走。
蒋正豪吼她:“你去哪?”
“去出家。”
“你给我站住!”
蒋尤尤跑着走了。
她真去了寺里,寺里的地藏殿供着她妈的牌位。
她和四个姐姐是同胞,蒋正豪的宝贝儿子是申丽生的。蒋正豪没发家之前就是个养鱼的,原配陪他吃了十几年的苦,后来蒋正豪发达了,赶上了时代红利,做起了房地产,口袋里有钱了,身边诱惑也多了。
申丽以前是蒋正豪的秘书,为蒋正豪生下儿子之后母凭子贵,名正言顺地来找原配,让原配成全她伟大的爱情。
懦弱了大半辈子的原配把一锅滚烫的粥泼在丈夫身上,之后摔门出去,再也没进过蒋家的门。
她临终前跟五个女儿说,男人都那样,没有一生一世的爱情,爱他们不如爱自己。还有一句嘱咐:你爸的钱绝不能都留给小三的儿子。
所以蒋尤尤从小就听话,蒋正豪也很疼爱她,至少表面上是。蒋正豪对她寄予厚望,给她买车买包置办房产。
蒋尤尤是无神论者,但不妨碍她跪在蒲团上,在这一刻诚心许愿:“菩萨啊菩萨,信女尤尤,不求姻缘,但求钱财,远离垃圾,富贵一生。”
话音刚落,一颗钉子从横梁上掉下来,滚落到了蒋尤尤的脚边。
她抬头:“王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