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刚说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门突然被推开,阳光洒进来,明镶眯了眯眼,看清楚进来的人,有些惊讶。
慕容鐟背对着门口,一转身,脸色有些难看。
“阿鐟,珃儿他病了,求求你找个太医来看看他,求求你。”上官倾还是昨日进宫穿的那件王妃正服,端庄华贵,就是有些繁琐,拖曳在地的长摆美是美,就是很不方便。
这不,她进来的太匆忙,被不太高门槛一绊,踩到自己的裙角,整个人往前扑过来,正好,扑在慕容鐟怀里,被挤在两人之间的慕容珃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神形萧索,眸子里通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抱着孩子,明镶总觉得那孩子恐怕不多久就要掉下来,看这肌无力的模样。
“阿鐟……”
明镶看着怀中要被吵醒的阿鬼,脸色也不好看,正要赶他们出去,夫妻亲密也得看地方,就算那些婢女侍卫看了不要紧,反正是你们自家的奴才,她一个外人还在,这样好么!
受夫君*爱,就是任性!
哪知道,不等她开口,慕容鐟突然伸出胳膊一拦,生生将上官倾推开了。
上官倾抱着儿子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手臂一抖,终于还是稳住了,没有倒,也没有摔了小孩。
这是闹哪一出?
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慕容鐟沉郁地道:“将王妃请到梅院,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那个‘请’字,他说的很重,此‘请’的意思,这些人哪有不知道的。
上官倾泪水涟涟,门口跟上来的婢女、护卫垂着头,不敢动手,谁不知道王爷对王妃和小世子的重视?
昨晚的事情,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知晓这些的人,也不会随便说出去。
君不见,这两年多来,诚王府后院可就是一个女人的天下!
君不见,那兰院,已故前王妃都不能踏足,只有上官王妃能!
下人们哪里能知道这夫妻两人的房事,反正有眼睛的都看得到,王爷对王妃温柔备至,关怀备至,疼爱备至,有好东西就送去,对小世子更是疼爱到骨子里。
据说,因为王妃生小世子时身子受损,不易再孕,皇家比平常百姓家更重视子嗣问题,更提倡多子多福,可是,王爷为了王妃,只有一个儿子,连个妾都没有。
现在王爷居然冷着脸对王妃,王妃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凄惨。
“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让王妃出来!”慕容鐟冷冷的又说了句,眼中闪过嫌恶:“这个孩子,也别出来,别再让本王看到有下次。”
说完,上官倾哭声止住了,眼泪流的更加汹涌,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抖。
明镶一听,就明白了,她算是知晓内情的人,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算不算是看了门道?
原来慕容鐟知道了啊!
明镶一抬头直接看向慕容鐟的头顶,这上面可是有两顶绿帽子,当然自己这顶顶多算半顶,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当初他也没承认,估计巴不得找个由头休了她呢。
还有一顶半,是他自找的,说不定是给别人顶包的。
慕容鐟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侧过头来,冷眸一扫,看见明镶不加掩饰的奚落,眸色更深沉了。
此时她不会可怜上官倾,但是不妨碍她觉得慕容鐟无情。
当初有多深情,此时就有多无情,她一个看热闹的都觉得慕容鐟这态度太过冷情了,也不知道问了歼 夫是谁没?就这么将上官倾母子二人都圈养起来,上官倾这辈子要出来恐怕无望了,一搞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毙’了。
她虽然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但是当初教养嬷嬷也提到过一些的。
慕容鐟收回了视线。
上官倾身后的两个婢女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的靠近。
“阿鐟…珃儿他…”上官倾咬着下唇,隐隐泛出血色,面色苍白如纸,脚步也有些虚浮,看到慕容鐟的冷眼还是将话说完了,“求你,给珃儿找个大夫。”
慕容鐟扫了眼那孩子通红的脸,片刻的犹豫之后,道:“找个大夫。”
马上就有人应了声,赶紧去了。
“谢谢…谢谢…”上官倾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完,哀怨的看着慕容鐟。
慕容鐟一挥手,“带走!”算是为这件事划下了句号。
上官倾再怎么不乐意,也由不得她,戚戚然回过头,往外走了,最后的视线落在明镶脸上,明镶冲她挑眉一笑。
不过是把当初她给的,还给她罢了,一个无意义的表情而已,上官倾怎么看,怎么想,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上官倾杏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
明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没有感想那是不可能的,看热闹的人,谁会嫌事大?尤其是这家的闲事,越大才越好,说她恶趣味也好,小心眼也好,总之,对于他们不爽了,她就高兴了。
直到上官倾转了个弯,最后那一角石榴红的裙角消失,她才收回视线。
明知道慕容鐟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瞧,凤眸一扫,淡定的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再落在远处,手轻柔的拍在阿鬼背后。
被上官倾这么一闹,再看明镶突然很愉悦的样子,慕容鐟就算是个神,情绪也好不起来了,也不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道:“证据一会给你送来,明镶,本王……算了,本王有事走了,你再想到什么,随时找我。”
说完站起来,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很快就有个人送来了所谓的证据。
明镶哄睡了阿鬼,一张一张的纸看着,除了那天她见过的那张说上官倾天定凤命的纸,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信件,奏折,署名基本都是明忠义,或者是写给明忠义的,从这些看来,无非是朝堂上,爷爷对慕容鐟不满,两人的确是分属不同的派别。
爷爷看起来应该是保皇党。
明镶越看心中的疑惑越甚,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爷爷为什么会选中慕容鐟为她的夫婿?
“镶儿,诚王仁厚,为了让皇上放心,那些重臣子女是娶不得的,但是爷爷不同,一来爷爷年岁已高,虽然名为太傅,但是并无实权,二来,家中无人在重任担职,这么一来配给诚王爷,不是高攀,诚王也不会更让皇上忌惮……”
订亲前,爷爷的这番话犹言在耳,当初她也深以为然。
那这些所谓‘证据’,又是怎么回事?
一鼓作气,直到看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张拓印的图案,明镶心中一跳,不安和烦躁更甚,从胸口扯出一块玉佩,这张纸上的花纹,就是这块玉佩,这是当初和爷爷相认时的玉佩,从仙人崖顶落下时唯一的家当。
来来去去,陪着自己多年的东西。
这图案,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现在被拓印在纸上,旁边一字未写。
抱着还睡着的阿鬼---慕容鐟的态度,让她实在不放心这里,没办法,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了,尤其是涉及到阿鬼,就更不放心了。
门口候着的秋霜和冬雪见她出来,想说什么终是按捺住,这位,可不是她们能惹的主,听说五指掏心绝技极为凶残,虽然王爷让她们听她的吩咐,但到底不是像当初对前已故王妃,半是伺候,半是监视。
只得收了音,默默的跟上。
明镶直接往兰院去,一路上是畅通无阻,刚到兰院门口,慕容鐟已经收到了侍卫的报告。
见她一脸严肃的进来,往后仰,靠在太师椅上,问道:“有发现?”
她这急匆匆的模样,肯定发现了什么。
慕容鐟对这些证据都很熟悉了,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有落实而已。
现在看到明镶倒是有些期待。
明镶快步进屋,冬雪和秋霜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这是什么?”,明镶直接将那张纸按在桌面上,盯着慕容鐟。
慕容鐟扬眉:“你认识?”
见明镶点头,他神色也郑重起来,继续道:“据本王所知,这是一个家族图腾,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没有查清楚。”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明镶,那意思,很明确:“你应该知道什么”
明镶捏着那张纸,“我爷爷和这个图腾有什么关系?你是说明家?”
慕容鐟摇头:“这个还没有查出来,明忠义…你爷爷应该和这图腾有关联,本王已经派人查了三国所有大家族的图腾,可惜,都没有查到,应该还有些隐匿的家族,总有些古老的家族不为外人所知。”
明镶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明家?她当初代表父亲入宗族的时候,听爷爷说起过,明家就是龙腾土生土长的家族,随着历史沉浮,也曾起起落落,要是查,慕容鐟不可能查不到。
其实这也是慕容鐟疑惑的地方,其实关于这个图腾所属的家族和明家的关系,他有其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