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镶好不容易主动示好,为的是借慕容鐟摆脱云姜,慕容鐟一顿,满心的旖旎顿时化作灰飞烟灭…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亦低头,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异常坚定:“本王会护住你!”
这是哪门子的答案?
明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眉头微蹙:“你…”。
慕容鐟又强调了一遍:“本王会护住你!”声音也加重了些,像是怕明镶不相信,他咬牙切齿:“你相信我!”
说罢,闭嘴不言,目视前方。
明镶沉默不语,相信他?说的倒是容易,她谁也不信,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达成短暂的协议罢了,他说的这么激动,姑且当他是同意合作了吧。
转眼已经到了岸边。
这湖占地不算大,一边连着皇家花园,一边是穿过一个宫殿出来的,上岸,也只能上慕容錚和云姜站着的岸了。
岸边当然不止有慕容錚和云姜,还有侍卫、太监、宫婢,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但是…没有一人想过要给他们拿件斗篷过来,可见慕容錚对慕容鐟是面子情都不愿意做的。而她,只是个他国太子的侍卫,就更不需要了。
慕容鐟在外一项是颇有君子风采,即使满身狼狈,面上已经淡定,紫衣湿哒哒的粘在身上,拜明镶所赐,他脸上还有一道血痕,但他往人前一站,就算哒哒的滴着水,也能让人忽视他的狼狈,只注意他的气度,贵不可言,敢正眼直视他的也就只有云姜和慕容錚,其他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是垂着头,看着地上,恨不得地上突然冒出一个洞,好让他们钻进去。
同人不同命,明镶就没这么好的气势了,一身黑衣本就不厚,现在贴在身上,显现出凹 凸有致的身形,刚才用内力过猛,此时面上有些苍白,看到那一圈侍卫盯着她的身体,或明里或暗里的打量,还有吞口水的声音,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只能忍耐。
云姜自从她在水中的时候看了一眼,冷声说了句:“丢人现眼。”
之后,再未瞧过她。
明镶不语,神情不变,低着头,无视旁人视线,默默的将衣服用内力烘干了。
慕容錚笑着上前说了句:“鐟弟,辛苦了。”
帝王神色难辨,明镶也就不去辨了,任由慕容錚说这话的时候打量自己。也没忽视他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和算计。
慕容錚早就不是当初因为上官倾‘病故’而跑到小青山买醉的年轻帝王。这两年倒是越发持重了。任是谁都看不出他对慕容鐟有杀心。
慕容鐟‘嗯’了一声,理直气壮,也没打算说什么,慕容錚也没打算问,两人视线相触,淡淡如水。
慕容鐟平静的移开视线,看着垂首不语的明镶:“夜煞,你可愿跟着本王?”
明镶一抬头,慕容鐟眼底深沉难明。
这就是他的回答?竟然要自己公然和云姜撕破脸?现在阿鬼还在云姜所住的驿馆里。难保云姜不会以此报复。
这才是慕容鐟,怕自己当墙头草?要断了她的退路?她微微蹙眉,好像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
不敢拖延时间,她迅速的应下了。刻意忽视云姜扫过来的视线,那其中的凌厉真是隔了几个宫人都挡不住,好在云姜并未当场发作,也迅速的别开眼去。
在外人面前,他少有不理智的时候,而且,此时他也只当夜煞的小性子发作了,怪他不去救她。
女人可以g,但不能任由她爬到头上,云姜很快调整了心态,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明镶,似乎认定了她肯定会回来,毕竟当初他那么惩罚她,几乎让她死了,她不还是乖乖的回来了么,想拿慕容鐟气他?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如此一想,云姜释然了,淡定的看着水波,专心的欣赏冬天平静如镜的湖面。
“愿听王爷差遣。”明镶说完,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慕容鐟身后。
慕容鐟满意了,微微点点头,对云姜道:“那就多些表弟割爱了。”
云姜侧过脸来,无所谓的道:“鐟表哥喜欢就好。”
慕容錚一脸玩味:“鐟弟,先去换身衣服,一会晚宴就开始了。”
慕容鐟点头转身就走,在明镶身边,顿了顿,明镶也就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直到转了个弯,身后的人不见了踪影,慕容鐟道:“你要出宫?”
“我去驿馆。”
这么说慕容鐟就明白了,“本王帮你。”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明镶也不矫情:“好!”
反正从慕容鐟踏水去救她的时候起,他们就又绑在一条船上了。这恐怕就是卓不凡今天的目的。他说的美人计,明镶心中晒笑,公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里掌握之中。
看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卓不凡,不达目的不会这么容易退走的。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哪里来的这个信心,会让慕容鐟和云姜对上?
想到卓不凡和慕容鐟有血缘关系,她有些烦躁,这些皇室子弟,最是阴险虚伪,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若是她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呢?当然,这些少不得慕容鐟的配合。
但是如此一来,不得不和慕容鐟又扯上关系,慕容鐟自己都危机四伏,她没必要跟着他受罪,何况,杀害爷爷,他并未摆脱嫌疑。
还是回大漠,直接问姐姐的好。
心中有了计较,此时,她也没必要拒绝慕容鐟的好意,反正她也会给他‘回报’。
慕容鐟如果知晓阿鬼不是他的儿子,他还会帮么?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转,慕容鐟既然被称为‘雅将’,应该是个理智的人,当初自己坚定的说阿鬼是他的儿子,他还不是说踩死自己就踩死自己,一尸两命,什么虎毒不食子,都是屁!
可见这人理智的可怕,当然不算上官倾的事情。
这么一想,她反而觉得没必要说了,一开始,慕容鐟就没认过,此时她自己再说不是,岂不是多此一举。
在一条岔路口,两人分头行事,慕容鐟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宫中是有一处宫殿的,现在还收拾着,并未住人,就在里面换件衣服就行。
临走,慕容鐟给了她一块腰牌,她也不犹豫的收了,慕容鐟的势力都在龙腾西边靠近大漠的地区,她要去大漠,说不定也用得上。
基于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说了句:“小心如非。”
昨晚青衣去找如非就说过,让慕容鐟和慕容錚斗起来,这个怎么斗,明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过她没必要和慕容鐟说这么细致,略略提提如非,以慕容鐟的心思,应该也不难猜到,若猜不到,也不关她的事,她要慕容鐟帮助的,无非是从驿馆顺利将阿鬼带出来,这点小事换她指出一个内贼,算算,慕容鐟并不亏。
想起云姜刚才的神情,她就觉得浑身发毛,当然若是她知道云姜的想法,恐怕就不会发毛,而是欣喜了,毕竟云姜可没打算为难阿鬼,在云姜眼中她就是他锅里的菜,煮熟了不会飞的鸭子。
明镶说完也不看慕容鐟,扭头就走。
这次出宫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算是顺利,在宫门口,又让她遇见了一个熟人,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是慕容鈺!
她对慕容鈺本来没多少恶感,但是想到卓不凡去如非乐坊找慕容鈺,卓不凡在她看来就是做事都是有深意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戏耍慕容鈺,说不定,慕容鈺这人也不干净。
再看见慕容鈺,明镶心中就闪过三个字-----不干净。
这都是卓不凡给她的颠覆,后遗症太强烈,和卓不凡扯上关系的都不干净。何况慕容鈺还差点成了她姐夫,虽然是太后做的媒人,但太后......
但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心在宫门口惹事,于是垂着头,敛去神色,静待慕容鈺过去。
慕容鈺打马行至宫门口,才慢吞吞的下来,面色难看,眼窝深陷,下巴泛着青色,像是几天没睡,从明镶身边过,身上散发着酒气和脂粉味。
实在是他这气息太重,明镶忍不住,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慕容鈺瞪了她一眼,眼里泛着血丝,虽然面色颓废,但是眼神还算是清明,只是轻哼了一声,手中的长鞭一甩,“啪”的一声落在地面上,完全没有当初阳光贵公子的形象。
那个在冰天雪地里,欲言又止,喊着:“明镶,你就算不是我五嫂,也可以当我是朋友!”的慕容鈺,爽朗的慕容鈺,一去不复返了,或者,从来就只是虚假的表象。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怅然,明镶不想跟他正面对上,浪费时间,头垂到胸口处。
好在一个守门的侍卫迅速的上前,牵着慕容鈺的马缰绳,能够在皇宫内院御马而行是慕容鈺的殊荣,就是慕容鐟也得在这里换轿子进宫。能够骑马,但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可不能横冲直撞。
慕容鈺走了,明镶面无表情的抬头,出了宫门,往驿馆飞奔而去。
她几乎是冲入屋里,阿鬼安然的睡着,脸色虽不至于粉白,但是也不是以往的青灰。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来,她那个小包袱本就没有解开,此时也不需要收拾。
挽起包袱,就往外走,现在不管是蓝羽还是青衣,白雾都不在驿馆,她怕什么,门口虽然有侍卫,但是也没人拦她。
可是出了门,还没走到城门口,就被人跟踪了。
来人没有杀气,不疾不徐的跟着她,明镶也不着急,这多半是慕容鐟的人马,他说过要帮自己,原来就是这么帮?
出了城,他们还是亦步亦趋,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避开明镶的视线,明镶也就把这两人视作无物了,阿鬼身上有追魂香,慕容鐟要找到,也不难。要跟?她也不拦着。
城门外,永昌镖局门口设了一个茶寮,有几个人在歇脚,倒是安安静静的。
明镶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孤身上路,还是引来不少侧目,尤其,她面上未做掩饰,面容娇美,在镖局这里的都是些粗汉子,有几个人大喇喇的打量她,她扫去一眼,泛着寒气的目光,让几个空有色心,没有色胆的家伙挪开了视线,也有两个不怕死的盯着她看。
心中暗暗戒备,抱着阿鬼的手紧了紧,直接问那小二,要找镖局租个马车,茶寮是镖局的产业,这镖局跟江湖人打交道不少,这小二也不是唯唯诺诺的人,直接应下了,给明镶上了茶水,让她先等着,就去张罗了。
明镶不想惹事,不表示旁人也不想惹,这旁人就包括两个大胆看着她的人。
她刚端起茶水,这两人就过来,直接往她旁边的空位上一坐,然后就开始嚷嚷着小二上茶水。
明镶眉头一皱,这两人的目光已经让她很不爽,此时这人一喊,一口唾沫星子,正好落在她面前的水杯中,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还不待她说什么。
突然这人表情一僵,面上怪异,明镶耳边的碎发微动,若无其事的看着这人唇角流血,一脸惊恐的哀嚎,一张嘴,舌头上赫然一个血洞。
有些恶心,但是再恶心的她也见过。
“怎么,小镶儿什么时候收起爪子了,这样的都能忍?”一声揶揄的笑声响起,身边蓝影一晃,面前已经多了个人。
卓不凡,不,是带着‘宋思源’面具的卓不凡笑盈盈的看着她,手中还把玩着两块石头,原本还算安静的茶寮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男人捂着嘴的哼哼声,看到卓不凡手中的石头,他旁边的同伙,怒道:“你…”才吐出一个字,卓不凡手一甩,那人连忙捂住了嘴,卓不凡似笑非笑,将石头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这两人连忙狼狈的离去。
“小镶儿,这是要离开?”他问,却毫无疑问之色,好像早就料到了。
明镶也不意外,两人相处了两年,依卓不凡对她的了解,猜到并不奇怪。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摆脱了青衣和蓝羽,云姜的侍卫还真是不堪一击。只是卓不凡会出手帮自己教训人?会这么好心,她倒是有些不解了。
“公子这是要拦着?”
“我若不拦着,你跑到你姐姐面前告状,我该怎么办?”他眉眼弯弯的问。
明镶凝视他的神色,想看出他有什么异样,根本就是枉然,虽然想一把撕下他无耻、虚位的假面具。但最终只能自嘲的一笑,“公子是不让我走了?不知公子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
“只是合了眼缘而已。”卓不凡笑着坐下来,明明是假话,他说的像是真的一般。
明镶先收回视线,在他的注视下,有种逃不掉的感觉。
怀中的襁褓微动,她低下头,阿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巴吧唧了两下,好像睡的很不安稳,她再怎么顾着,到底不如*上舒服。
忽视卓不凡,她伸出手摸了摸阿鬼的脸,阿鬼转了转脖子。她在襁褓外拍了拍,阿鬼又昏沉沉的睡去。整个过程她都垂着头,自然忽视了卓不凡看向阿鬼时那复杂的神色。
明镶绝对是一个好母亲,她抱着阿鬼,让人觉得她怀中的人就是她的全部,原本冷漠的神色也变的柔和,动作轻柔像是捧着世界上最贵重的宝贝。
卓不凡看着这样的明镶,眼底深处闪过羡慕,可惜他隐藏的极深,恐怕这羡慕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的就是羡慕。
茶寮外店小二环视了一圈,面不改色的进来,冲明镶一笑:“马车已经备妥,车夫已经候着了,姑娘是现在出发还是……”明镶简单的束发,并未盘成妇人发髻,小二喊她‘姑娘’也没错,但是,他说完却看着卓不凡。
明镶站起来:“现在就走。”
卓不凡依旧坐着,面上是无所谓的笑,明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直到她坐上了马车,卓不凡依旧维持刚才那个姿势,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按下心中的不安,上了马车,车动了,透过车帘,卓不凡还是那副笑模样,眼睛里褶褶发亮,明镶甩下帘子,将萧索的冬景隔在帘外。
马车还没走出百丈,突然马儿一声长嘶,车剧烈的颠簸了两下,然后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来:“姑娘,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这车夫倒是个妙人,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弃车离开,说完,等明镶撩开车帘,他才正色道:“姑娘若是要解决这些麻烦,可以找我们镖局押镖,无论是人还是货物,三国五城,还没有永昌镖局去不了的地方。”言外之意,你可以找我帮忙,但是要加价,算我永昌镖局押镖。
明镶扫了他一眼,永昌镖局倒是大口气,三国五城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车夫不在意她的冷眼,嘿嘿一笑:“在下先避一避,姑娘若解决了麻烦,在下就在那边树下候着,随时可以启程。”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不解决麻烦不能上马车了,除非承认自己是镖物。
明镶抱着阿鬼下车来。
车前,卓不凡和蓝羽、青衣打成一团,她一出来,卓不凡正对着车门的方向,冲她挤眉弄眼,蓝羽、青衣看到她这模样,顿时瞪大了眼,青衣道:“夜煞,你想叛主?”
蓝羽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眼中也有些不赞成。
明镶视线从这两只两身上扫过,叛主?她从来就不曾有主,更没有承认过卓不凡是主!
视线落在卓不凡身上,顶着宋思源的那张脸,原来这就是他打的主意!引来青衣和蓝羽,让她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也许他还会推一把,将她送给云姜?
她目光淡漠森然,卓不凡,我已经步步退让,只想避开,你还咄咄逼人!
青衣和蓝羽对付卓不凡,转眼已过百招,还未能分出胜负,明镶站在路中间,冷冷看着,要不是怕阿鬼受到他们内力波动的影响,她还真想冲上前去帮着他们,将卓不凡杀了算了,这个男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她上辈子是杀了他全家还是扒了他家的祖坟,从上一世到重生,他都要利用彻底么!
从愤怒到平静,心中波动,面上不动声色。
卓不凡不时冲她看过来,她淡漠的回视,心中想着杀不掉的祸害该怎么摆脱,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突然,卓不凡凌空跃起,身形迅速一晃,竟然落在明镶身边,压低了声音:“小镶儿生气了?”他一靠近,四周顿时暗波流动,阿鬼年纪小,但是婴儿都极为敏感,感觉到不安,他眼睛未睁开就先哭了起来。
明镶抱着阿鬼,连连后退,面色不虞,卓不凡继续缠上来,阿鬼愈发哭得厉害,明镶安抚无效,卓不凡的手又放在她肩膀上,她往身侧袭去:“卓不凡,你去死!”她以前是瞎眼了,误把白眼狼当做亲人,她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人对她的孩子会有一丝情义,当初那些不过都是装的,装的!
在青衣、蓝羽冲上来的时候,卓不凡还在明镶身前身后左躲右闪,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高手散发出来的气场,莫说青衣和蓝羽均有武器在手,高手过招,气势凌人,气势伤人一点都不假。
卓不凡会不知道么?不可能!
但是他明知道这是他儿子,明知道危险,他还是将他们母子卷入其中,他来回躲闪,像是面具一样的笑容,极为刺眼,四人几乎纠缠成一团,只有阿鬼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
明镶左右冲不出来,眼看阿鬼呼吸愈来愈急促,她也急了,卓不凡动作快的像是一道烟,青衣和蓝羽根本抓不住他,他若是要跑,肯定能跑了,他偏偏不跑,就耗着,用阿鬼的命逼着她走不掉和妥协,此时她能怎么办。
青衣和蓝羽也发现了她对怀中婴儿的过度关切和不正常,两人虽然没有袭击她,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帮她,而收敛杀气。
心中悲凉,她像是回到悬崖顶上,同样的愤怒和怨气。
“啊!”一声怒吼,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孩子的娘亲,这声音像是一只哀鸣的雌鹰。
远处那车夫眉头微皱,最终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远远看着。
青衣被卓不凡绕的烦来,怒道:“夜煞,你杵着做什么,解决了他!”
蓝羽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镶怀中的孩子。
只有卓不凡,他像是玩闹的孩子,一脸笑意:“想追本公子,你们还得继续练练。”
明镶眼眸发红,恨不得将卓不凡撕碎了。
卓不凡让她选择青衣和蓝羽,选择云姜么,他煞费苦心,将她推向云姜,她偏不!
气运丹田,她大声道:“你们跟了我一路,现在还不准备出手么!”
藏在暗处的两人,终于舒展了眉头,还以为这位姑奶奶不会出声求救呢,总算,主子交代明镶不出声,他们就不动,想不到才一个时辰,还真被主子料到了。
慕容鐟能够在帝王打压下活下来,肯定不是简单的蠢货,虽然在子嗣问题上被人摆了一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此时在皇宫中参加宴会的慕容鐟,在帝王兄长接二连三,明里暗里的嘲讽、使绊子之下,早就神游太虚,心想,如此逼迫一个女子,卓不凡倒是好手段。可是查不到卓不凡的背景,还是有些郁闷,一个声名远播的江湖侠士,卓不凡肯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清白!他往落英城查的沈铆消息,也没有头绪。
弄不清楚卓不凡的意图,慕容鐟也想到了卓不凡将明镶还魂于夜煞的目的,若是因明镶和云姜对上,也是个麻烦,云姜这人最不喜东西被人抢占,就算是他不要的,也宁可毁了不给旁人。这个西岐皇子的胸襟可不是他展示出来的那般,可以说和针眼差不多大。
云姜七岁之时,西岐二皇子云青,在五岁生辰当日,只是说了句“想要和太子哥哥一样的弓。”西岐皇帝见幼子可爱,随口一句:“姜儿,将弓送给你二弟。”这二皇子五岁生辰竟成了最后一次在人前露脸,最终也没有得到那弓箭,因为云姜将弓箭折了。
此后西岐二皇子越发平庸,这其中怎么会没有云姜的手笔呢。
西岐太子毫无胸襟,西岐皇帝也是个奇葩,没有因为云姜毁了弓而生气,反而多有赞誉:“此子寸末皆争,西岐之福。”
云姜和慕容鐟遥相对坐,云姜冲他举杯,慕容鐟也举了下杯盏,看那笑的真诚的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现在境况不算好,他没想过这么早和云姜结仇,但是一个云姜他也是不怕的。
他笃定卓不凡不会让明镶逃开,笃定明镶受到威胁时,最终会向他低头,而不是求助云姜,毕竟云姜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他已经释放了不少善意,等她主动求救,可比上赶着帮忙有分量的多。
上官倾坐在慕容鐟身侧,亲自为他斟满酒,慕容鐟冲她一笑,上官倾眼神微闪,也淡淡的笑笑,垂下头去,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鹣鲽情深,自然有一番冷嘲热讽,宫中从来不缺乏缺少眼力的人。
宫里如何,明镶不知,此时有慕容鐟的人出手,她总算摆脱了卓不凡,跳出圈外,阿鬼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安抚了阿鬼,她站在人群外,天色渐晚,空旷的小路上,不说人迹,连鸟雀也无,冬阳成了一抹不甚明亮的黄色,清清冷冷的成了明镶身后的背景,她神色凛冽,孤寂的站着,看着面前厮杀的人,确切的说,是看着卓不凡,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本打算靠近她的车夫心中一抖,看了眼打成一团的五人,默默的驾着马车离去。
五个人只有卓不凡注意到车夫的离去,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明镶和她怀中的襁褓,带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那标志性的讽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仔细瞧可以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恼恨,可是谁会盯着他的眼睛看?大家都在找他功夫的破绽,准备给他致命一击,这恼恨,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五人在打斗,就是一团乱打,虽然慕容鐟的人认识青衣、蓝羽,不冲他们出手,但是青衣可没放过他们的打算,其中一人和青衣斗在一起,另一人与蓝羽一起攻击卓不凡。青衣这一组,若是打到靠近卓不凡,也会抽空和卓不凡一团乱打。
不管是慕容鐟的人还是云姜的人,都对卓不凡没有好感,刚才明镶已经爆出了卓不凡的身份,慕容鐟的人查不到卓不凡的其他背景,对卓不凡有怨恨,蓝羽知道夜煞曾经败在卓不凡手中,他和夜煞同一个师门,名义上的师兄,于情于理他对卓不凡就更加厌恶,至于青衣,虽然是第一次对上卓不凡,但是他向来自诩功夫高强,凡是功夫高强的他都厌恶,这个卓不凡比他高太多,他就更厌恶了。
卓不凡一脚踹中了蓝羽的心口,蓝羽倒退两步,捂着心口,想必伤的不轻,明镶冷冷的看着,青衣和慕容鐟的两个护卫迅速上前将卓不凡围了起来。
蓝影飘飘,动作行云流水,他就像是下水的蛟龙,面对高手进攻,攻守有序,丝毫不见慌乱,明镶仔细看着,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卓不凡这样凌厉的杀气,卓不凡就像是泄愤,一柄软剑,只是一旋,已经让两人见了血。
以往她是卓不凡的婢子,遇到的危险都是冲着夜煞而来,她就是夜煞,自然是一马当先,少见卓不凡动手,知道他厉害,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她想着自己和卓不凡的差距。她不想任人宰割和利用,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突然卓不凡看过来,四目短暂的交汇,她毫不掩饰的恨意,反而让卓不凡一笑,似乎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杀意消失,他唇角弯弯,甚至冲她抛了个飞吻,就像曾经遇险的时候那般,他还可以一边打斗,一边逗她为乐。
明镶眸子更冷,手一动,卓不凡笑着往身侧一歪,剑戳中青衣的胳膊,他伸手一拉,青衣的脸正好迎向明镶射出去的“暗器”,青衣脸上一痛,生生出现一条血痕,血痕的末端赫然是一小截指甲!
银针总有用完的时候,以前是孟一昶给的,现在孟一昶自然不会再给她,她身上除了自己,再无别的武器,她的指甲被生生掰断,却也被卓不凡躲开了。
青衣摸了摸脸,顿时面上青红交错,到看到脸上的异物,回头瞪了明镶一眼,一双眼睛都因为愤怒和杀气而发红了,明镶淡淡的迎视青衣的怒气,愤怒,她还怒呢,他技不如人,给卓不凡当了盾牌,坏了她的好事。只一眼,她就直接撇开了视线,无视青衣。
卓不凡见她出手偷袭,不怒反笑,心中暗道,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和以前在诚王府倒是截然不同,果然还是我教的好,没让我失望。
他“哈哈”笑了两声,道:“云姜身边的两大高手,不过尔尔。”说罢,更是将青衣当做人柱子,踩着他的肩膀,足尖一点,迅速的往回城的路而去。转身的瞬间,笑意也敛去了,连指甲都舍得弃了,她对自己还真是恨。
青衣受了辱,早就杀红了眼,此时岂有不跟之理,蓝羽明知不是卓不凡的对手,见青衣追去,想要劝止的话也没能说出口,警告的看了看明镶,最终也赶紧跟上,他一人回去,面对殿下的怒气,还不如跟着青衣一起去追卓不凡,至少除了那短暂的杀气,卓不凡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再说,只要卓不凡不想,他们肯定也追不上。按下满心的挫败,他打起精神迅速的离开。
卓不凡带走了青衣和蓝羽,慕容鐟的人并未追去,他们也不大不小的受了些伤。看了看消失的三人,面面相觑,算了,反正杀卓不凡不是他们的任务,打完了他们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打,他们的目的不是趁乱带走那个抱小孩的女人么!
两人刚走过来,还未开口,明镶就往城门而去,卓不凡不让她避,她就迎上!这两人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上。不管怎么样,反正人带回去了。
天色全黑,龙腾皇宫灯火通明,鼓乐声声,更有谪仙般的如非公子伴乐,相关人都知道,暗潮汹涌,表面的祥和脆弱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