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往她的体内注入仙气之际,他腾出只手,架起一道深紫色的光芒,片刻之际便笼罩在她的周身,而她的身子在紫晕之中,原本不断往外渗的鲜血慢慢地止了住,连带着右肩处的伤口都开始慢慢愈合旎。
只是她的呼吸依旧十分微弱,他所设下的治愈之术只能将她表面上的伤大致处理一下,其作用并不是特别大。
想此,他的面色愈加冰冷如霜,将身上的衣衫褪下,完全地将夏果掩盖于其中,周身紫光一绽,不过眨眼之际就消失不见。
幻境之外,密密麻麻竟是聚集了许多的仙家,这场面却是比妖魔两界进犯还要来得热闹。
而立于最前头的柏奚依旧摆的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单手附后,目光淡淡地看着忽暗忽明的幻境之口。
“你早就已知晓,他回来了是吗?”深蹙眉头,雷祖大帝靖华忽将目光一转,带了几分凌厉之色,落在柏奚的身上。
微微一笑,柏奚甚为无辜地摊摊手,“他不愿重返神界,本君还甚是好心地想为仙界争取一把,将他给挖过来呢,本君可是一心为着仙界着想,你用这般的目光看着真是叫本君寒透了心。”
“柏奚,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见柏奚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靖华心中的怒火倏尔上蹿,手心骤然握紧。
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柏奚不由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有些东西是勉强不得的,你费尽心思为着瑶姬着想,可她却只是一心扑在沐卿的身上,你所做的一切,她都不会放入心中,你这又是何必呢。”
柏奚自然是知晓,靖华独恋瑶姬万年光阴,连雷祖大帝的身份都能舍下,主动去提亲,却是被瑶姬一口回绝,若是放在他人的身上,怕是早就放弃了。
但他却一声不吭地在暗中默默地看着瑶姬,瑶姬因拒婚被禁足于巫山,若不是他回回在暗地中助她一臂之力,她又如何只是损耗些仙力便能逃出巫山,到北极来取梅花醉鞅。
只是靖华这厮哪儿都好,就是很多时候在同一件事上一根筋,不肯有丝毫让步,即便是默默地为瑶姬做了许多,却从未让她知晓半分,而且也不准外人告知她,护花使者也不见得他这般死脑筋的!
“不过或许这次,你或许很有机会呢。”像是忆起了什么,柏奚忽而眸子微微一眯,以单指略微抵着下颔,轻描淡写地飘出了一句。
原本他还一直在想着,沐卿不肯重返神界,即便是如今妖魔两界进犯仙界与人界,他也只推说时机未到。
他却是从未想过,原来这个时机是因为他的小徒儿。为了能将夏果救出讹兽所幻化的幻境之中,他竟然毫不犹豫地便解开了封神印,转眼之际就跳入了幻境内,半晌也不见其出来。
虽然柏奚一早便知晓夏果在沐卿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但这待遇差别也未免太大了些吧,他苦口婆心地多次劝说他解开封神印他都无动于衷,却是为了救自家的小徒儿二话不说就给解了。
这般想想柏奚便觉着自个儿与他数万年的革命友情算是全白交了,果然男人这种东西,就是见色忘友的料料呀。
不过……目光忽而向后头不断赶来的众仙家瞥了眼,他唇畔之处的笑意便愈加深邃了。
沐卿解开封神印,六界很快便能知晓,神界消失了近三千年的上神沐卿重新归来了,想必日后这平淡无奇的日子定会变得十二万分精彩起来。
坦白来说,他最喜欢置身事外,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了,单只是这般想想,便觉着十分有意思,连带着几日来杀伐妖将所积累下的怨气都在顷刻间消散了下去。
沐卿以上神之位重新归来这对他而言是多好的事儿呀,他便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个甩手掌柜,纯粹地看个热闹便成了。
但一向性情豪爽的靖华又如何能猜测出柏奚在分分钟的时间之内,肠子里到底转过了多少个圈圈,盘算了些什么坑爹不带理由的事情,他只是将眉头蹙地愈深,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此话是何意?”
懒懒地伸了个腰,柏奚象征性地打了个哈欠,眉间一挑道:“想知道?”
废话!若不是碍着现下来的仙家越来越多,靖华一定会毫不客气地与这个欠抽的家伙打上三天三夜,这厮便是属于一日不抽抽,就皮痒地厉害的类型!
抽出根手指,往幻境的入口方向指了指,又挪向了另一处,靖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一眼便看着那两个在不久前被沐卿揍得只剩下半口气的魔界之人,转而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愈加疑惑地问道:“你指来指去的到底是想要表示什么?”
“啧啧,靖华呀靖华,我该是说你单纯的可爱,还是傻得可怜较为好呢。”他都已经表示地这般明显了,这厮竟然还是满脑子雾水,他忽然之际明白过来,怨不得这厮追了瑶姬这般久都不曾抱得美人归。
牙根咬得‘咯咯’响,靖华欲要勃然大怒之际,忽而原本一派平静的幻境绽放出万丈光芒来,不过只是眨眼的瞬间,便向外炸裂开来
,一道淡紫色的身影划破凝滞的苍穹,霍然已立于柏奚的跟前。
而柏奚亦是在同一时刻便瞧见了在他怀中的人儿,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道:“去我殿内。”
未待众仙家自那炸裂开来的光芒反应过来之际,沐卿与柏奚已在悄无声息之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将笼罩于夏果周身的紫晕再次加强,沐卿方才支起身子来,瞥了眼立于旁处的柏奚,话音清冷地道:“医治。”
“沐卿,在此之前我要事先声明,她身体的经脉已经全数断开,右臂骨头粉碎,已经完全无法治愈,即便我能捡回她半条命,她这具身体肯定已经是不能再用了。”
事情发生地太过于突然,即便是柏奚也未曾想到,妖魔两界联手袭击南极与东极,其背后的目的竟唱的是调虎离山的计谋,以他的名义骗出了夏果,只是他不曾想透,他们这般耗费力气地折腾,最后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杀了夏果吗?
不会,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显而易见的惊愕之色,直直地看向了沐卿,“他们的目的是你,你是不是早已知晓?”
“我让你医治小果,不是听你在此废话浪费时间。”似是耐心被耗到了极致,尤其是在听到柏奚分析了夏果现下的身体状况时,他哪还会有什么心思去听柏奚的外话,“既是这具身体不能用了,那便换一具,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难。”
柏奚真是要被他给气炸了,深吸一口气,冷冷回道:“是不难,只是你莫要忘了,她的原形是灵果,灵物本就没有灵魂,即便我能为她换身体,没有灵魂做支持,无论拿什么来充当她的身体,那具外壳很快便会*。”
“小果的本源在殷虚之境,我很快便能将其带回,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护住她的心脉。”他所设在夏果身上的保护层只要他离开几米之远便很快失效,所以他需要柏奚的帮助。
再次深吸了口气,却发现还是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怒火,柏奚立时便破口大骂:“沐卿你丫的是当我的话做耳旁风吗!我是绝不会看着你走向毁灭的,即便是你将她的本源带回,我也不会出手相救。”
闻言,沐卿慢慢回过首去,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柏奚,你活了这般久,可曾有想过,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话音一哽,柏奚白了他一眼,未待回话之际,便听他慢吞吞地接道:“可是我有,所以我绝不会再松手了。”
“我们这般的岁数,若是放在凡尘之中,早已是不知漫长过了多少沧海桑田。或许与旁人而言,将软肋放在身旁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那只是因为他们都不曾知晓到底何为软肋。”
那是最致命的地方,却也是即便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无法割舍半分。
或许自她唤他第一声‘师父’起,他便已经舍不得割舍了。生又何患,死亦有何惧,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元神俱灭,但他却无法亲眼看着她死在他的面前。
因为……那是比死还要煎熬的痛。
听罢,柏奚无奈地叹了口气,单手一提,便在那道紫晕之外又加固了一层,退了一步缓缓道:“救醒她之后,让她留在北极。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唇角轻微一勾,沐卿并未作答,周身一闪间便消失在了屋内。
重新将目光落回于床榻之上,缓缓地抬起手心,手心之处的淡光渐渐凝聚,而便在他要出掌之际,一抹光晕以眨眼之际拦在了夏果的前头,“帝君你要做什么。”
“软肋一说,不过只是他自己下不去手罢了,本君亲手为他除去,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会拿其威胁到他了。”手顿在半空,他却并不打算收去,话音清凉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