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夏果一脸痛苦的表情收入眼底,柏奚顿然心情尤为美丽,抬手便撤去了结界,目光投向沐卿,“我虽不知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你能答应,我还是想说声谢谢。旎”
虽然沐卿自封神印三千年,但他依然代表着神界,自万年之前昆仑战役之后,神界便一直挂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招牌,即便现下仙界与人界同时遭到了妖魔两界的进犯,但神界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如隔岸观火,两不相帮。
但是如今沐卿虽然没有直言说要帮忙,但是他能让他的小徒儿加入战神部便足以说明一点:他绝不会插手不管。
只要沐卿能答应,那么神界的诸神自然也就会屁颠屁颠地赶过来,所以此时此刻,他是真诚实意地向他道谢。
“不要将你菩萨心肠般的谢意用在我身上。”沐卿冷冷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柏奚此人究竟是如何的性子,他与他相识了数万年又怎会不知,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柔和无害,实则上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深渊。
一个心如深渊的人,能将六界苍生放入心中,同时也能弃之于不顾,单只是看他的心情罢了。
但沐卿不同,他既是选择了坐上神界上神的位置,那么属于他的职责他便永远也不可推卸,他看似很任性潇洒,实则却是被无形的茧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柏奚笑而不语,右手一抬,掌心幻化出一只灵鸳,朝着其密语了几句,那灵鸳便拍拍翅膀朝着天际之端飞了过去,“小果子,摆出一副死了爹爹般的模样做什么,本君带你去认识认识同僚,虽然他们都没有本君长得这般帅,但比之其余诸仙,还是可以入眼的。”
我勒个去,这货的面皮怎么比她家师父大人都还要厚呀!夏果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撒腿儿便又奔回了沐卿的身畔,她现下可是深刻地明白了,她情愿被师父大人给坑,也不要独自面对这个看似温柔无害,实则阴险无极限的家伙。
拽住沐卿的流袖,夏果朝那厮扬了扬下巴,“走就走,前头带路呀。”
丝毫不恼她的无礼,柏奚悠悠然地回了身,而便在他回身的同时,一抹白影突至跟前,直直地朝着他跪了下来,“师父,妖界众将忽然停止了攻击,退回了离北寒之地足有千里之远的地方。鞅”
闻言,柏奚微微一眯眸子,沉吟片刻道:“姑且先按兵不动。近日来妖界的援兵不断地向北寒之地进犯,即便是损失惨重也依旧未有要退兵的意思,如今他们却忽然退兵,定是在打另一番主意了。”
唇角一扬,柏奚微侧过身去,朝夏果勾了勾手,“小果子过来。”
见柏奚又将注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顿然便肉痛了,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还未靠近几步,便被柏奚一把揪住胳膊,丢到了前头,幽幽开口道:“流陌,带小果子去前锋部。”
夏果立马脸色一变,“什么前锋部,不是战神部吗?”
目光转而落在她的身上,他笑得愈加温柔无害,甚至还伸出手来摸摸她的鬓发,“战神部可是有五个分部,其中前锋部光是听这名字小果子想必便已知晓它是做什么的吧。不要担心,有你那坑爹师父护着你,倒霉的是他们。”
倒霉你个死人头啊!夏果真是要抓狂了,而未待有所反抗,一道脆脆的嗓音忽然便插了进来,“小果子,老子想死你了!”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以神一般的速度扑上了她的脸,彻底地盖住了她的眼睛,还尤为亲昵地噌了两下。
夏果一脸黑线地揪住那厮的尾巴,拎起放到眼睛一瞧,“我们才几个时辰不见呀,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了一般。”
“士可杀,尾巴不可揪,小果子你给老子放手!”被倒挂在半空,白团再次好生地体会了一番脑充血的感受,奋力地扑腾着小爪子。
一只手顺势着便将还在挣扎不休的白团自夏果的手中取了回去,“许久不见了,果子。”
流陌冲她温和一笑,顺带着还不忘替白团揉顺了毛发,白团极为受用地任由他揉,甚至于还享受地眯起了一对绿豆眼。
这几个时辰下来,夏果深觉自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坑给彻底埋没了,她已经无力再做任何的挣扎,只能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认命道:“不是说要去什么前锋部么,走吧走吧。”
流陌同情地看了眼夏果,但在接到自家师父凉飕飕的眼神时,他立马腰板一挺,招来祥云带着夏果一溜烟儿地便消失了。
待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沐卿方才淡淡地收回目光,随意地落座在一株腊梅之下,“支走小果,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唇畔处如若春风的笑意渐渐消淡下去,柏奚回过身去,步步至他的身旁,话音之中带了几丝肃然:“你是不是早已预测到了什么,我要听实话。”
沐卿淡然地抬眸瞥了他一眼,唇畔笑意渐深,朝他轻勾了下手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他顺着他的意思靠近些许,初初才垂下腰肢,忽而眼前一花。
如天地倒转了一般,待到他眼前
再次清明之际,便只见沐卿如隔花照影般的面容近在咫尺,两人呼吸相接,沐卿只以单手支在梅树之上,沉寂如潭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清清凉凉地启唇:“我说过,不要将你的小九九打在小果的身上。”
“你既然那么想要知道我预测到了什么,那便……自个儿好好去猜吧。”慢吞吞地收回了手,直起身子来,但唇畔处的笑意却是渐渐暗淡。
后背生生撞在树桩之上还有些隐隐犯痛,但柏奚却毫不在意,保持着被沐卿压在树桩之上的姿势,幽深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你知道我猜到了什么,我之所以这般问,是不想我所猜到的,是真的。”
“真又如何,假又怎样。世间万物,芸芸众生,何人不是处在煎熬之中,又有何人能摆脱地了生死忧愁。这一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轻叹一声,柏奚这次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投向万里无云的苍穹,淡淡道:“你放不下她,是吗?”
“我希望她在知晓一切之后,能够好好地活着。我知道这一点你完全可以做到。”他们俩相识数万载,许多时候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便能够清楚地探知到对方的想法。
但柏奚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此次所知晓的一切,眉头微微一蹙,但终只是轻笑出声来,“本君发现,做你沐卿的朋友真是一件只赔不赚的亏本买卖。”
“不过……还有多久?”漫漫飞雪,似乎万籁岑寂,唯有他一人的嗓音,回荡于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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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极为乐呵呵地立于流陌的肩头,舔舔小爪子道:“小果子,你摆着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做什么,这儿不是挺好玩儿的吗,除了有点冷,有点血腥之外,还是挺不错的呀。”
夏果极为鄙夷地瞥了它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玩儿什么梦游,害得我无缘无故地掉到了裂缝里,还被那个坑爹的柏奚给弄到了什么战神部,战神部也就算了,又来了个前锋部,他这是故意耍着我玩儿的吧!”
一提起柏奚,夏果一肚子窝的火瞬间便爆炸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她家师父大人竟然还帮着那厮欺负自己,任由他将她给拐到了什么前锋部,她顿觉自个儿不会再爱了!
闻言,流陌甚为同情地看着夏果,好心地提醒一句:“果子,这其实只是师父他的冰山一角,你真的应当感到庆幸的。”若是柏奚真的想成心算计某个人,那完全只有两个词可以形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所以总的来说,夏果还算是幸运的,柏奚只是小小地戏弄了她一番。
“这般说的,那我还是不是要烧香拜佛,把你家师父大人给供起来,感谢他的放过呀?”深吸了几口气,夏果生生地将那股怨气给咽了下去,咬牙切齿地字字说道。
不过这对话白团却是听不懂了,它歪着脖子,眨巴了眨巴绿豆眼,甚是不解地问道:“小果子你为毛对帝君这般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出几个洞来呀?帝君他不是很温柔,很好的么。”
温柔个屁,好你个死人头呀!夏果真是被白团这一根筋的脑袋给气笑了,算了算了,她也懒得再去与那个腹黑无下限的柏奚计较了,抬手揉揉太阳穴,平复下怒气缓缓道:“那你又是怎么出现在此处的,该不会也是同我一样,掉下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记得自个儿是在睡觉,睡着睡着,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什么地方,而且还在不断地往下坠,待到我睁眼的时候,便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抓抓后脑勺,白团忽然亮起一对大板牙来,伸出爪子抱住流陌的一边脸,“不过幸好老子遇到了流陌师兄,不然老子就真的要英勇就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