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去,大神实在是太有才了,竟然把岚衍那家伙里里外外地包裹成了个粽子,丢进药池里,还说要连泡七天七夜呢,哈哈,真是看得爽死老子了!”由于笑得太过激动,白团在爬窗棂之际,一不小心便溜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尘。
原本陷入极端纠结状态的夏果忽而便被白团这厮给打断,瞥了它一眼,却是难得地没有回话,而是扭了个身,干脆将自己给埋在了锦被之中。
抓抓后脑勺,白团觉着这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到莫名呀,蹦跶着跃到床榻之上,拍拍隆起的锦被,“小果子,你怎么了?”
“主人在思索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不要打扰她。”眼看着就要让夏果彻底明白了,却不想白团这厮又莫名地出来搅局,桃之甚为肉痛地看了它一眼,觉得自个儿都无力再教训它了鞅。
一根直肠的白团怎么会明白如此深奥的东西,听得它是一愣一愣的,而桃之也懒得与它浪费口舌,直接转移话题:“我饿了,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提起吃的,白团立马便原地复活,磨磨小爪子,亮出大板牙道:“在屋子里吃东西多没有情调呀,小之之,趁着现下月色正好,咱们出去喝一杯呗?”
桃之极为鄙夷地上上下下扫了它一眼,不不可置否地道:“就你还要喝一杯?不要待会儿便成只醉仓鼠。”
“小之之,你可以鄙视我的智商,但绝不可以鄙视我的酒量!”说话间,还特意将腰板挺得直直的,以显示自己是只很有酒量的小仓鼠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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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来对于沐卿所说的话,后土都不敢反驳,即便是觉得眼前之人很有可能又在挖坑,将他们全数都埋进去,还是不敢多说些什么,但现下看着岚衍被裹成这般模样,还甚为凄凉地被丢进药池中泡上七天七夜,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一下。
“神尊,那个……七日七夜的时间会不会有些长了?而且这药池的副作用也挺大的,我怕小衍会受不住……”
似笑非笑地看了后土一眼,叫她立马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他垂眸,整了整衣袖,轻描淡写地回道:“你这是在质疑我?”
“后土不敢!”其实……她就是在质疑他,待在神界那么久,若是连沐卿到底是何品性都不曾看清的话,那她也就妄活了那么久了,可是,即便是被坑地哭爹喊娘,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指出他的恶劣行迹呀!
淡淡地往后瞥了一眼,“明日我将会启程离开长白山,后续之事,你当是明白要如何做吧?”
好家伙,神尊大人,有你这般坑爹的么,光明正大地来长白山搅乱了这一池污水之后,什么也不做的便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大堆的烂摊子交与她和岚衍处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这些实话后土还是不敢吐露出来的,虽说三千年不见,沐卿的性子确然平和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一身的坑爹不带理由的本质会就此磨灭。
后土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沐卿悠然的背影晃出了屋子,眼睛瞪酸了也无济于事,而便在沐卿离开的同时,一个身影立时便闪了进来,嘿嘿笑着就往前凑。
毫不客气地拦住了那厮的道路,后土直言道:“炼野长老,你不在屋子中带着,跑到此处来作何?”
“哎姑娘,你此话却是不对了,我的徒儿身受重伤,作为师父的我怎能不前来好生探望呢?”回话间,炼野还不忘死命地将脖子往前探,企图能够得到岚衍的回应。
但他却不知晓岚衍被沐卿折磨地只剩下一口气儿了,整个身子连一根小拇指都动弹不了,如何还能回得了话呢。
后土极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暗道这个老头子怎么这般不要脸皮呢,口中却是幽幽地回道:“是长老年纪大了,记忆混乱,还是这一大早的我不曾睡醒,小衍何时成为你的徒儿了?”
“姑娘你这话却是说的没有远见了,小衍如何就不是我的徒儿了。你看,一来,他为了破解此案,不惜以身历险,足以见得他对我长白山的深厚情谊;二来,罪人肖慎的毕生功力都全数渡到了小衍的身上,他身负我长白山的至高绝学,又如何不是我长白山中人?”
这死老头子,还真是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若不是神尊大人坑爹无极限,说什么要给岚衍治伤,实际上是将那个掌门人的全数功力渡到岚衍的身上,让他在不知情之下得了长白山的至高绝学,以便他到后来即使是不愿意留在长白山,也不得不留下来了。
得了人家的至高绝学还想要跑?肯定是连门儿都没有的。
“滚开,小衍现下需要休息。”她都不敢将这个悲催的事情告知岚衍,生怕他会想不开以至于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哪料这该死的老头子竟然还故意将嗓门给提高了数十倍,生怕岚衍会听不到一般。
“姑娘,虽然你的修为确然是高深莫测,但是作为女子,这般随意地爆粗口还是很不好的,而且还是在我的乖乖徒儿面前爆粗口,这样是会教坏我的小徒儿的……”
额头青筋直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炼野长老张张嘴正想要再普及点什么,忽而,房内响起了‘噗噗’的声音,两人同时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瞧去,入眼的便是原本被裹成粽子般的岚衍,在红如血的药池之内,开始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裹于他周身的绷带,开始一寸接着一寸地碎裂开来,而随着碎裂的程度愈深,他小小的身子就随着绷带的碎裂一点一点地长大。
淡雅如雾的眼眸衬得他如远山般不可触摸的眉目愈加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丝绸般的墨发在片刻间便长似水,倾泻而下,略略遮掩住他的眉眼,隐隐绰绰间却是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之气。
这,才是万年之前的那个他。虽然现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相似度也只有五六成,但却能在第一眼中,让后土深深地感觉到,他似是踏亘古而来,拨开烟雾,走至她的面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唤出那个名字,但又生生将其卡在了喉间,现在,绝不是个好时机。
“乖乖徒儿,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怎么你一受伤,一蜕变,就叫为师我都快认不得了呢!”不过这对于炼野长老而言可是个好时机,趁着后土木楞着不知作何反应之际,他已三五下地跃到了岚衍的面前,像是在看新生物一般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蜕变而生的岚衍显然不知自己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密室之内,被一个庞然大物给扑倒的刹那,之后他就像是当初被裹在白莲中一样,陷入了一片黑暗。
原本以为他要待在这黑暗之中永生不得挣脱,却不想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沸腾、膨胀,耳畔杂七杂八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待到他再重见光明之际,便瞧见一张笑吟吟,极为欠拍的脸蛋凑在了他的跟前。
眨眨眸子,再眨眨眸子,他眼底依旧是一片迷惘,不由歪着脑袋,甚是疑惑地问道:“乖乖徒儿?你在叫谁?”
“小衍,你可算是肯醒了,还有哪里觉着不舒服的吗?”直到岚衍出声,后土才猛然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毫不文雅地便拎住了炼野长老的后领,将他一下给甩出几米之远。
眼前又再次出现了一张美貌如画的面容,岚衍又是忍不住眨眨眼睛,“小衍?你是在叫我吗?”
“……小衍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对于他这听似轻而易举的话语,却是叫后土心下诧然不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蜕变成长了一次,为何在醒过来之后便忘却了自己,忘却了所有?
“不记得。这是在哪儿,我又是何人?”大摸是初初醒转过来,岚衍只觉着脑袋有些涨涨的,而且还混沌不堪,有什么东西总是会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但若是他往里处深想,却又会换来一阵的头痛。
“你是我炼野的乖乖徒儿,长白山的弟子,名唤岚衍。小衍你真的不记得为师我了么?”不待后土再说话,被甩出几米之外的炼野几乎是以半爬半滚的姿势溜了过来,见缝插针地便喊道。
岚衍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有些凌乱,脸蛋有些肮脏,语气有些孩子的老头儿,心中却并未生出什么厌恶之情,不大确定地又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师父?”
“如假包换!哎哟,我的乖乖徒儿,你怎么睡了一觉被将为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你就算是忘了这个暴力才女人,也不该忘了待你恩重如山的师父我啊!”这一声声的控诉,当真是哭得如丧考妣。
后土只觉手掌痒地难受,但介于现下岚衍莫名地失忆,她不想在重生的他的面前表现出她暴力的一面,变有生生地忍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免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将这个该死的老头儿揍成猪头。
“那她是……”对于面前这个自称是自己的师父,却又表现的像是个孩子的人儿,岚衍选择还是主动带过,便伸手指了指不再开口的后土。
炼野立马便停止的控诉,眼前闪过一抹精光,一把抓住了后土的手,再扣住岚衍伸在半空的手,最后将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方才心满意足,掷地有声地回道:“你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