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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敢!”

容纤月再三重申。

“那,看还是不看?橐”

夜凌璟用下巴点了点,目光在那本折子上转了圈儿,又落回到容纤月的面前唏。

容纤月抿了抿唇,无奈的把那本折子拿起来。

翻看。

只是看了几眼,容纤月就暗生佩服。

乍一看,这折子上洋洋洒洒不知道多少的之乎者也,只让容纤月觉得隐隐头疼,可仔细看下去,十句当中的意思和一句貌似根本就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皇后怀有子嗣,乃国之大幸之类的话。

为官者,能混到能直接给皇帝上折子的,不知道在官场上混迹了多少年,可这样的官员仍然能把那些文绉绉的话说上个上百字而没有重样,却又是前前后后全都是在说一件事的水平,真是叹为观止。

手里的折子还没有看完,跟前就又摆上了一本。

容纤月看到入神,不自主的拿起来。

和上本一样,同样都是一件事能说个上白言没有重复的,只是这本说的不是称赞她这个皇后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而是说担心她这个容家的女儿会因此恃宠而骄什么的。

容纤月觉得这本折子有些硌手。

她不是容家的人,所以容家会因为她的子嗣做什么,和她无关。可这要说她“持宠而娇”什么的,却是,却是很让她不舒服。

放下折子,容纤月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这也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看折子,一直在瞧着她。在看到她的视线,人家眉角稍稍一挑。

宫灯下,俊美的面容如月如霁,似若梦幻。

容纤月的心头跳了跳,她扬了扬手里的折子,放下,

“还请皇上明言!”

夜凌璟看了眼桌上的折子,唇角勾动轻魅。

“先前朕给你的字帖可练了?”

字帖啊!

她倒是练了一阵子,已经很有些所成了。

容纤月正要回答,突的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和她说的那个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字帖是朕写的!”

像是知道她心头的疑问,夜凌璟道。

难怪在她练习这字帖的时候,香兰的脸上有些异色。

可——

夜凌璟的手指在桌上的折子上叩了几下。

“交给你了!”

“……”

容纤月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份折子,又看看他。

那个什么,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

容纤月还没说完,人家手里一扔,又是几本折子扔了过来。

这下,她就是再想要装傻也装不下去了。

“这,不妥吧!”

容纤月缩着手,就是不想去拿。

夜凌璟弯唇,托在下巴上的手移到鬓角。

那盘龙珠冠下的俊美面容犹如美人儿侧怀,娇媚动人。

容纤月抬眉睇了眼,又落目在自己手边上的折子上。

“这上面是写谁的?”

耳边上,人家幽幽的说了句。

容纤月抿了嘴角,肚子里的那番“后宫不能干政”之类的话硬是被人家给压下去。

遂,眼前出现了一只明亮的手掌。

沿着她的视线,探向她身前的衣襟。

“纤纤是朕的皇后,便是要和朕并肩而立,如此,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

是被他说服了?

还是她原本就窝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呢?

容纤月也弄不清,只知道自己最后还是坐在了他旁边,和他一起阅着折子。

只是在她坐下

tang去,掩着袖子在折子上用自己临摹的某人的笔法在折子上挥毫写着“知道了”或者“干卿何事”之类字眼的时候,突然发现某人安置在自己寝宫里的这张桌子大小正适合她和他两个人在上面挥毫笔墨。

是巧合吧!

容纤月拧眉,不自主的抬眼往对面那人的方向瞧过去。

人家案头上摆着十多本折子,手中朱笔御批,笔墨如尘,那凝神低眸,认真的模样,便只如隽永深刻。

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算的,可看了几眼发现越来越移不开眼。

“有什么想要问的?”

人家放下一本折子,头也不抬的甩出这句话来。

容纤月梗了下。

她当然想要问了,可人家把国家大事都扔给她了,她还能问什么?

岂不是显得她小气?

容纤月脑袋里转了几圈,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璟觉得我肚子里是男是女?”

正在批阅着跟前折子的夜凌璟手里的笔锋一顿。

“公主!”

公,主?

容纤月嘴角狠狠一抖,手里头正要沾向砚台的笔一落,上面的墨痕划开一片墨染。

“那德妃呢?”容纤月忍不住了。

夜凌璟笔端最后一画顿止,手里的折子放到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与朕何关!”

“……”

容纤月眼睛一亮,脑袋里瞬间闪过什么。

夜凌璟眼角一挑。“想什么呢?”

容纤月忙摇头,“没!什么也没有!”

“……”

夜凌璟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跟前的折子上扫了眼。

人家这会儿工夫已经批阅了两本了,可她就只是寥寥看上几眼的,才划过去一本。

容纤月低头,赶紧的把笔墨整理了下,在自己跟前展开的折子上,学着某人的笔迹,划下去。

见状,夜凌璟很是满意。

也低头扫量着自己跟前的折子。

“两日后省亲!你备着些!”

容纤月没说话,手里的笔墨下,带出三个俊逸飘洒的字迹,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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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晚。

京城街头,灯火明亮。

舞榭亭台,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街头络绎的小吃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酒香暖暖入肺。灿烂的灯光与柔和的夜色交相呼应。正就是大夏别有的夜色风情。

悦来酒楼的雅间之上,紧闭的房门内,

温润和煦的男子独自依坐,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碟菜色,一壶一盏,形影单吊。

敞开的窗子,头顶上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

淡淡清风拂过,似卷起席席往事。

他的目光在街头稍许掠过,便落在当中的一人身上。

墨色的斗篷笼罩,只堪堪露出的光华下巴,忽转而过。

他的嘴角一抿,低垂下头,手中杯盏的酒一饮而尽。

而几乎同时,那个身穿斗篷的人抬脚进入了悦来酒楼。

……

雅间的房门开启。

他站起来,门口的人也脱下了斗篷,俊美的面容显在光亮之下,唇角微微带起的邪魅在看到他的时候轻巧一勾,“容大公子!”

“宁王爷!”他拱手。

遂,雅间的房门关合。

……

容宗瑾和夜凌澈相对而坐。

一壶两盏,轻盈的酒水在杯盏中荡起涟漪。

淡淡的酒香在雅间内缓缓飘荡。

“这时候容大公子不是应该正忙着?”夜凌澈托着下巴,笑的邪肆。

容宗瑾温润如水,淡若轻拂,“小酌尚可!”

夜凌澈不置可否,举起杯中的酒和容宗瑾对了下,一饮而尽。

“好酒!”夜凌澈赞。

容宗瑾道,“上次帝后微服,喝的就是此酒!”

“哦~?当真?”

夜凌澈眼中讶然惊现。

容宗瑾微微一笑,“宁王府中此酒不下百坛,难不成宁王竟是不知?”

夜凌澈眉心稍挑,瞧着容宗瑾的脸上似笑非笑,

“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容大公子想要说什么?”

容宗瑾勾唇,温润的脸上泄出淡淡冷凝。

夜凌澈看在眼里,脸上的戏谑也稍许的重了些许。

……

“离她远一些!”

容宗瑾开口。

夜凌澈讶然,“还不远?”

容宗瑾看着他,“玉佛寺归来路上……”

夜凌澈失笑,“那又如何?”

“会让她以身涉险!”容宗瑾压低了声音,已然含上了一丝警告。

容宗瑾嘴角一勾,端起酒壶往杯盏里倒酒。

一边倒着一边说着,

“不见得吧……或许,皇兄什么都知道呢!”

微微拖长的声音,使得容宗瑾眼底倏的暗光滑过,袖下的手也渐渐攥紧。

“来——”

夜凌澈朗声说着,手中杯盏举起。

容宗瑾抿了唇角,抬起自己跟前的酒,一碰即离,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意入喉,辛辣的味道从肺腑直直的涌上来。

容宗瑾的眼中有些泛红。

“人都以为本王总是惦念着皇兄的喜好,皇兄喜欢的,本王也喜欢,却不知道对她,是本王先上的心!那年容相生辰,本王随同父皇一同入府庆贺,只觉得府里闷郁,便去了后面的园子。就在容相的园子里,本王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时候,她五岁,小小的丫头,就趴在假山石下面睡着了,要不是本王把她叫醒,她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可这个丫头倒是厉害,本王才把她叫起来,她就把本王给摔到地上!只不过,毕竟是小身子板儿,又怎么会摔疼本王……”

夜凌澈端着酒杯,俊美的面容上带着轻魅的恍惚,似若沉浸往事。

容宗瑾听着心头一跳。他从没有听说过宁王说过这一段儿,而照着宁王说的时候来说,那时候这位宁王才七岁!而他还没有被养到容相府邸。

忽的,容宗瑾想到先前在宫城中,谢安华和他讲的那句话,

“那日,皇上是不是也在?”

夜凌澈眼中清亮一闪,看了眼容宗瑾,点头,“不错,后来她把我支走,等我回来,就发现她正和皇兄说话!本王不喜,就走了!”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容宗瑾默默沉吟,正如谢安华所说,皇上和她,还真是早就相识!只是没想到,宁王也——

容宗瑾端起酒壶,夜凌澈瞧了眼,把自己跟前的酒盏挪过去。

容宗瑾倒了酒,夜凌澈拿过来,接着说下去,“本王以为当时也不过一时兴起,可这而后两年,朕对她却是念念不忘,再后来,她随同容相入宫,本王本想着恳求父皇赐婚,虽然她不过是个庶女,可侧王妃的位置还是绰绰有余,没想到——”

后面的话,夜凌澈没说下去,而是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下了。

容宗瑾紧抿了唇角,两年,那时的宁王也不过才九岁而已!

不过,宁王说的那次,他倒是也稍有得知,那时,他已经在容府,可那夜并没有资格随同入宫,是以那日的惊险,他也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闻。

当时的太子趁着夜宴宫袭,宫中上下一片血洗。皇子们大半儿因此夭折,而皇上和宁王爷因被人保护,安然

无恙。先皇也险些因此丧命,只是最终也是病榻缠绵,数年后薨天而逝。

容宗瑾正是沉吟间,夜凌澈突的问道,“你可知道魂殿?”

容宗瑾回神,“是!自是听闻!”

夜凌澈瞧着他,脸上又带上了容宗瑾熟悉的轻佻笑容,“那魂殿里,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容宗瑾眸子一缩,背脊上莫名的紧绷,

“宗瑾,不知!”他回答。

“哈哈!”夜凌澈大笑,“连魂殿如何都不知道,你又在这里和本王说什么!”

夜凌澈起身,食指点了点容宗瑾的面额。

“你,丁点儿的机会也没有!”

说完,夜凌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斗篷,走了出去。

雅间的房门关合。

容宗瑾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酒盏,眼中波光几辗,终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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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匆匆而过。

容纤月觉得自己每天就像是上了弦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

除了看书册,练习自己的内息,晚上帮着某人完成据说是因为她才有的那些歌功颂德,抑或者是辱骂什么的字眼的折子,就是把容家上下的那些亲朋好友的卷宗看个清楚。

试想这位皇帝通知了帝后省亲也没几日,她以为也就是声势浩大点儿的回娘家而已,可随着跟前这一摞一摞的容府的亲朋卷宗一拿过来,容纤月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大。

幸好,倒也并非只有她这样以为,春桃也是满脸的惊恐,说是从前容府每年府中上下聚会也没有这么热闹来着。于是,她也是稍微的放下些心。不过她也还是认真的把这些卷宗看了个清楚,毕竟好歹她明面上还是容家的女儿。

只是当省亲那日至,她在凤仪宫宫中上下宫婢的侍奉下穿戴整齐,在前面的庭宫处等待凤辇驶过来的时候,她也总算是知道原来红楼梦里那个写元春省亲时候的浩大声势,还真是没有夸大其词。

四周的凤鸾仪仗,比起先前伴驾前往秦山玉佛寺几乎没有半点儿的差池,不止如此,当凤辇驶过来,她发现凤辇之上竟然还插着一道飞龙旗帜。而就是这道旗子,使得本就富丽堂皇的凤凰驾辇变得更加的庄严威武。

这是——

“皇后娘娘,请上辇!”

说这话的是常总管。

容纤月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明明是她的凤辇之上,里面已经先坐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就是皇上夜凌璟。

说是皇帝偕皇后省亲,可这皇帝坐在她的凤辇上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

容纤月脱口而出。

而不止是她,就是连后面陪着皇后一同出来的一众美人儿也都目瞪口呆。

当中,不再有禁足之罚的德妃容纤染嘴角狠狠一抿,执手挡到了自己的腰腹之间。

……

闻声,凤辇里的人挑开辇帘,俊美的面容半隐在车帘之中,如墨的眸子只在那些美人儿的身上扫了眼,就只落到了容纤月的身上。

“还不上来?”

低低威严的话语,可当中隐含的宠溺,容纤月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踩到了车凳上。

当她落座,跟前的车帘放下,外面宫中美人儿还有侍卫们高呼的“恭送皇上,皇后——”的字眼响起的时候,容纤月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人。

他的眸若星辰,只是淡淡瞧着她的神情,就让她的心头一阵悸动。

“是不是觉得朕很好!?”

夜凌璟捏了下她的鼻头,侧身在她的耳边说道。

容纤月抿了嘴角,正想要回一个淡然的眼神,可或是车子晃动,他从她的身边撤回去的时候,他的唇角在她的耳朵上滑了下。立刻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悸动。

容纤月缩了缩脖颈,瞪

过去。

只是看在夜凌璟的眼中,只是嗔怒。

夜凌璟低笑,宽大的袖口一甩,就拦到了她的腰身上。指腹摩挲,落在她的身前腰腹。

容纤月心头一动,回眸相望。

……

虽是帝后省亲,可因前往之处乃朝中容相府邸,是而百官一早俱都立在前面的宫门相侯。

照着礼仪,先是帝王驾辇,随后是皇后凤辇,可当前面的仪仗过去,帝王驾辇迟迟未至,官员们正是奇怪,便眼见着凤辇缓缓而来。而凤辇之上,帝后的身影相依而坐。举止亲密。只看的那些官员的眼睛瞪的一滚一滚。

早就听闻帝后亲近,可这样的如胶似漆,到底是好还是坏?

站在官员之中的谢安华面色沉静,宁王夜凌澈嘴角还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眼中已经暗光浮动。

凤鸾中,就在驶出宫城的霎那,容纤月就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官员。心知道某些必要的雍容端庄还是要有的,容纤月也只能就任那只手在她的腰间沾她的便宜,只是当凤辇从那些官员跟前经过的时候,容纤月突的发觉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注视落在她的身上。

是谁?

容纤月差点儿转头就去瞧,只是碍于在凤辇之上,她的目光转落,也只能是一触即离。

只是即便这样的异样,还是几乎立刻就让身边的人察觉到,

“怎么了?”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低问。

隔着车帘,外面的人只觉得里面的两人更是亲近。

容纤月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夜凌璟点头,唇角含笑,眸光往车外扫去,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

很快,容府近在眼前。

几乎都是官员居住的大街之上。

容府的府邸前百尺之内,就已经是炮竹烟花,噼啪作响。

外面围观的百姓几乎密不透风,四周京兆尹的官兵防护。

街头之上,黄土铺街。

浩荡的皇家仪仗缓缓而来,容府四周的容府亲眷俱都叩首以待。

容纤月坐在凤辇之上,看着那些跪倒在凤辇四周的容府亲眷,眼波清淡。

终于,凤辇停靠。

容府的府邸门外,披红挂绿,一眼看去的富丽堂皇之意满目荣华。

“臣(妾身)见过皇上,皇后——”

齐声的高呼而起。

凤鸾的车帘拉开。

夜凌璟偕同容纤月走下车架。

容纤月瞧着跪倒在脚前的容府众人,眉角悄然轻挑。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那个容纤月,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起来吧——”

夜凌璟开口。

“谢皇上,谢皇后——”

下面跪着的容家众人起身。

而随着衣衫窸窣声,容纤月悄悄打量了几眼。

为首的容相面色发白,隐隐的仍有病色笼罩,只是眼中偶速划过的锐光却还是让人心头不免一震。

旁边的华服女子,眉宇间和宫里的那位德妃相似,面容慈睦,唇角弯起的弧度看似温柔,可袖下掩着的指端轻颤,已泄紧张。不用说,定然是容夫人无疑。

就在容夫人身后,一华服女子也是轻颤紧张,只是她身上虽也是华服倾身,可总似乎有些不太合宜,而且虽是低垂着眉角,可眼角总试图想要抬起,而那方向也正就是她的脚下。

虽然看不清全貌,可温婉娇俏的面容带着的熟悉感,还是让容纤月心头微沉,她知道,这人应该就是那位薛夫人了。

“皇上,皇后,请——”

容相躬身,身后的夫人侍妾们都往后退了数步。

偌大的容相府邸大门赫然敞开,里面亮堂青笼,花鸟鱼戏,已在眼前。

“皇后,走吧

——”

身边的人在她的耳边说了句。

容纤月抬眸,展颜一笑,相携而入。

………………

容府园中,花草相隔。

富丽堂皇。

当中绸缎瑾系,整齐束缚,便知道是刻意整理过的。

陪同在侧的容相引着帝后两人往前面的大厅而行。

皇帝夜凌璟一边走着,一边和容相交谈,“朕年少时,也来过一次!那时就走过这条路,不过当时正是晚上,灯火明亮,锦簇繁华,是以到现在朕都记得清清楚楚!”

容相在旁说着,“那是皇上睿智,记性好,老臣只恍若的记得那时先皇正是壮年,目光深睿,谈笑风生,正是臣等心折!”

“嗯!那时候父皇也确是风华正盛之时!”

“……”

耳边的交谈声听着越发的亲切,容纤月左右打量着容府,并没有丝毫的熟悉感。

很快,偌大的正厅在眼前。

帝后坐到了正中的位置。

隔着珠帘屏风。

容家上下百口人也都聚集到了此处。

正式的省亲也在此时,正是的开始。

先是容相容夫人薛夫人三人跪拜叩首相见,然后就是后面的一众容府亲眷。

好不容易帝后驾临,哪怕是最远的亲戚也想要见一见帝后圣颜。

而显然,皇帝也是亲切,虽有些亲眷只是跪拜了就退了下去,可也还是有不少的人被皇帝点了名,而旁边皇后低低的说上几句,皇帝又是赞扬,

于是只是这番的跪拜,就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遂后,容纤月等人移到后面的厢房。

毕竟男子们的谈话,女子不好在旁听着。即便在她的凤仪宫里,她偶尔还用某人的笔迹在那些据说是“直达圣听”的折子上写上看似是他,而实际上是她心里话的字眼。

……

此番,容府外面的家眷都已经在前面安置了,能矗立在旁的都是容府内宅众人。

身为皇后,自然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容夫人坐在她左下首,身为平妻的薛夫人在右下首。

其下,就是容府尚且年幼的儿女!

两女一男。

最大的也不过蹒跚学步,

容纤月看了眼,目光便落到一直在殷殷细语说着话的容夫人身上。

美好的面庞雍容华贵,淡淡谦然的目光和煦温暖,似乎和容大公子有些地方相似。只是也只是相似而已。

据说容相府中的侍妾自七八年前,就没有再入的。而这些年若干的也有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可直到这几年才诞下了这三个孩子。

就如同三年前她被灌下汤药时,她就不信身为容家后宅的夫人,竟是浑然不知。

“……德妃在宫中如何?”

耳边某两个字眼冒出来,容纤月回以一笑,“德妃很好,先前曾想要伴驾,只是碍于宫规,只能作罢!”

听着容纤月的话,容夫人脸上微微的僵了僵。

先前总觉得这个丫头不善言辞,没想到这入宫不到一年,这冠冕堂皇的话倒是说的毫无破绽。

说什么“宫规”,到头来还不是身为皇后的她一句话。

容夫人看了眼对面的薛夫人,薛夫人的身子一颤,看向容纤月。

薛夫人的眼中带着盈光,从容纤月进入府中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退过,现在咫尺之隔,薛夫人的唇角颤抖的都让容纤月看着心疼。

这般的慈母之情,如何的感怀,可是,这位母亲却不知道她的女儿早已经换了个人。

“皇后娘娘,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宫中深寒,即便有错,可也只能是姐妹方能相扶相持。”

薛夫人的声音发颤,按在扶手上的手臂都轻微的颤抖。

容纤

月点头,“母亲的话,本宫知道了!”

听着容纤月嘴里唤出“母亲”,薛夫人一颤,眼中的泪瞬间崩离而出。

而规矩森严,薛夫人忙侧头用自己手里的薄绢擦了。

容纤月眼角余光扫到,袖下的手微微一攥,便看向容夫人,“本宫在府邸的时候,夫人于府中上下的管制之能,便是让本宫钦服。如今本宫也身负六宫协理之责,私下里便借鉴夫人一二,便是收效甚厚!”

容夫人听着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容纤月这话里有话。

“诚所谓知错便改,善莫大焉,可若是这错,关系社稷江山,便是圣旨也不能立在祖宗家法之上,唯有的也只有严惩不贷!不知容夫人以为如何?”

容夫人嘴角一抖,一青一白,交替浮现在脸上。

后面站着的容府侍妾不明白当初不过是个平头庶女而现在已经成为皇后的容纤月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不用想就知道这话里另有深意,即便那个刚还抹着自己眼角泪水的薛夫人也倏的一顿,似是担忧似是惶恐的看着容纤月。

容纤月只视若无睹,面上浅浅含笑的瞧着容夫人。

容夫人点头,“是,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即便再怎么压抑着,容夫人的话音也有些发颤,额角也微微的渗出了汗湿。

容纤月目光如炬,自是看的清楚。

她又笑了笑,接过来旁边春桃给递上的梅子茶,轻啜了口,“当然,树下好乘凉的好处,本宫也是知道的!所以,咱们容家,可千万要荣光百年啊!”最后拖长的声音,语重心长。

容夫人连着点头,“是,这一切还要有劳皇后娘娘!”

容纤月听着失笑,“夫人这是什么话,本宫只关系后宫,若是想要容家百年,本宫也确是有心无力!”

容夫人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忙也应着,

“是是!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是妾身的错!”

容纤月端着梅子茶,眼角睇着容夫人,嘴角淡淡的勾起弧度。

按照规矩,她这个庶出的女儿,无论何时总也要称呼容夫人一声“母亲”,可她却是只字不提,一口一个“容夫人”的喊着。

容夫人也不过才提了一句“德妃”,她又夹枪带棒的说了“国法难容”的字眼,明摆着暗喻了她先前就是故意。

刚才,明明是她提了“容家百年”的话题,便是让人不得不恭维,可转瞬她又说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全要靠容家自己努力才可!

这样的刁难,唯恐就是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色也要变上几变,可容夫人仍是能保持雍容端庄的姿态。

——难怪那个容纤染能隐忍到这个程度,只容夫人的袖里乾坤,便可见一斑了。

随后,又是闲聊了一会儿,便到了用膳的时候。

膳食也尽数都是容纤月并不讨厌的,而且有相当的菜色是她自己本人喜欢的。容纤月也没有刻意挑剔,吩咐香兰给容夫人和薛夫人夹了菜色,在旁人的面前表示了一番母慈子孝也就是了。

当后面宅子的女眷们用膳完毕,前面也已经散了。

而随着皇帝到来,女眷们也是要先后散去。

只是倒不知道皇帝和容相他们说了什么,女眷们还没有尽数散去,皇帝已经拉住了容纤月的手,“——朕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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