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唯太后娘娘马首是瞻,全凭娘娘示下。”苏明珠敬小慎微入座,神色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握拳手指收拢于膝上,很是紧张看向太后。
那夜太后将她送入皇上寝宫,甚至美酒一应备齐,可皇上同榻而眠不与她多说一句,这几日更是拒绝见她,长此以往她必定在宫中举步维艰,太后又是苏氏最大倚仗,她绝不能惹恼太后。
太后让老嬷嬷扶身而起,走近她道:“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母亲昨日也入宫了,哀家与她交谈半日,哀家的意思与她一样,都有意你来坐皇后这个位子…”
苏明珠也不敢坐着,连忙跟着起身,一听太后此话激动得合不拢唇。
“臣妾谢太后!臣妾若能登上中宫位子,定不忘太后大恩!”
去瞧太后神色,比方才缓和许多,她以为太后终究消了气,还是要提携于她和苏氏的!
过了半响,太后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哀家自然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方才哀家也说了,哀家身单力薄,若要将你扶正必得大权在握才行,所以哀家要你帮哀家一件事。”
太后继而含笑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流露些许深意。
苏明珠恭敬点头:“太后请讲!臣妾一定好好去办!”
这时,太后缓缓转过了身去。
服侍嬷嬷拿了一物上前,打开托盘上盖布,露出一方乳白宣纸,宣纸上描绘形似玉牌物什。
“娘娘,此物是兵符的绘画。”流苏姑姑将画纸放入苏妃手中。
苏明珠当下惊怔,紧了紧手里的东西。
太后又是一笑对她道:“去皇上的御书房,拿一半羽林军兵符来,后妃近身远比那些个奴才容易,哀家到时会助你一臂之力,有了兵符哀家便能调动整个皇宫护卫作为我们坚实的后盾。”
苏明珠神色越发慌张:“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又回到了凤座,锦袍宽袖搭在鎏金手背。
她眸中暗藏贪婪之色,从先皇贵妃到太后,不过过了三十芳华,蛰伏这后宫这半辈子,侍奉先皇半辈子,不甘心什么都得不到,既然没能得一男半女,那就让她成为天下地位最尊崇的女子!
“若皇上不在了,哀家便许你一个孩子,你登上皇后之位便是唾手可得,苏氏一族亦会在哀家提携下位极人臣,苏妃你觉得呢?”
听此一言,苏明珠受惊吓不轻,脚步不听使唤后退两步。
她差点惊呼出声,到底是在这后宫沉浮太少,太后如此算计实在太过大胆!
“太后…臣妾,臣妾……”苏明珠只想得到权力,却不想登上至高位子需要如此之大的胆量。
太后威逼利诱道:“你若不答应,亦是死路一条,苏家与哀家乃是同踏一条船,你可想好了。”
给苏氏最后一次机会,若苏妃不愿意,苏氏在她手中便无翻身可能,也会寻找其他棋子取而代之。
最终,苏妃面色苍白脚步不稳离去。
此事已是十拿九稳。
翌日晨时,太后更衣后传唤管事太监,景明宫外快步走进一名布衣人影,乃是皇宫外探听消息的小太监。
“你们所说可属实?”
“奴才不敢乱传话!贺兰大臣的确是这样说的!贺兰大皇子送了地舆图给九扇门,虞侯爷在营中也得了一张宝图,还有…还有容首辅…”
太后一听此讯息,当即挥袖掀翻案上香炉。
她指尖对向太监,怒声瞪斥:“大胆奴才!怎不早早告知哀家此事!”
“太后娘娘恕罪啊!那贺兰大臣也是今日在驿馆传信得知此消息,奴才赶来才禀告太后您啊!”
小太监吓得一激灵,一个劲儿拼命磕头。
跪在底下的腿止不住抖动,头也死死压低不敢抬起。
生怕不留神太后赐他一死,自从太后与贺兰使臣交好,便在城中开设驿馆,实则以此为头目探听各方虚实,亦是督促贺兰对大祁敬畏之心。
可眼下得知贺兰背地不听话,太后必然勃然大怒!
“即刻通知哀家在京都的眼线,命令他们将图盗取,若不成哀家再不会给她们解药!”
太后下了道死令,小太监却长吁一口气。
太后这是打算放过他,只要完成任务便相安无事!
小太监忙不迭退下,偏殿伺候的流苏却近身道:“太后娘娘,郊外的萧吴氏身亡了,说是容府动的手脚,萧吴氏被容府夫人发现刺杀不成反被杀,府尹没敢继续往下查。”
“好个容首辅!”太后面色愈发沉下几分。
流苏姑姑一直伺候太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太后娘娘位高权重,耳目遍通皇宫内外,娘娘虽在气头上也不敢知情不报。
片刻间,太后倒是舒缓了气息:“看来他对她那位夫人很是在意,凡是男子被女子牵动心思便是有隙可乘!晚些让容夫人入宫觐见哀家,哀家许久未曾会过她了。”
比起朝堂之事,此事并不值得一提,当即直接稳住在朝堂权势才是紧要事。
既然容首辅如此看重那魏氏,等她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再好好收拾魏氏。
流苏犹豫询问道:“那萧吴氏,太后该怎么善后?婉妃若是求见太后…”
太后一听,冷哼了声:“不过一个废棋,婉妃已经不中用了,不管便是,此等小事何需来烦哀家?”
流苏扶着娘娘去了偏殿歇息。
正殿外廊下却传来声惊呼:“娘娘当心!…”
萧婉心伤心低泣。
她狠狠用袖子去擦眼角泪水,对依珍低声哭诉:“太后娘娘也不帮本宫了,母亲死的不明不白,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方才那番话被她无意听见,原来才知道太后一直在利用她!
为了尊贵之位,太后早已不管萧氏死活,母亲为了报仇对付国公府生意,栖身郊外替太后卖命,如今惨遭杀害太后居然不闻不问。
萧兰心一面小声痛哭,一面又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还不想死!
依珍见状,连忙扶娘娘离开景阳宫:“太后不帮娘娘,娘娘自己帮自己便是!太后娘娘本就是利用娘娘啊!”
萧婉心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依珍的手。
她死死咬唇,满心无助重复依珍的话:“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容府马车停靠皇宫侧门。
侍从搬来脚凳放在车下,闻声马车内二人缓缓步下。
“首辅大人,夫人,宫门到了。”
马车旁侧立着凌朔侍卫,大人拉过夫人对他下了吩咐。
“我随夫人去景阳宫,待太后问完话,你在宫门口等我。”
府中大人已私下言明,太后宣夫人进宫别有目的,为保护夫人安危,令他带了一众暗卫于宫墙内外隐蔽。
“是大人,属下明白。”
宫人打开朱漆大门,身侧男子仍紧紧交握不松手。
魏宁觉得不自在,手心渗汗欲要挣脱。
虽在外有夫妻之名,可牵着手见太后实在不妥!
“大人真的要亲自与我去见太后吗?皇宫内外应该是安全的,大人可以放心。”
容洵倒是一笑,云淡风轻挑眉道:“你是我的夫人,我陪同有何不可,今日是休沐日,我不必上朝。”
他温柔似水眸子看向她,眼神并未有丝毫不自在。
这下,魏宁更不自在了!
她心中百味杂陈,这两日心怀感激容大人尽心照顾她,但入宫见太后这等小事不愿劳烦她,毕竟她伤得并不重,涂了药用脂粉覆盖跟班察觉不出。
此外那日萧吴氏惨死场面,她还历历在目,与大权臣亲密之下也很是心慌。
“等见了太后,你听话些,切记别松开手。”容洵移开淡淡视线,走近景和宫时不忘叮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