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已经来到了距离平安不到十米远的路中间,然后慢慢地朝左侧移步过去,左侧路边有一棵参天古松。古松的枝蔓层层叠叠地横生出来,遮住了路面。松树上攀爬着一条小蟒蛇,用尾巴缠绕着树枝上,附身朝下盯着那位士兵,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可怕的光。嘴巴张开,血红的长舌头不时从嘴里吐出来,呼哧呼哧地抽动着小小的鼻翼。样子既凶狠又萌。小翠瞥眼看见,忍不住笑出了声。幸亏笑声很小,那士兵没有听见,但他明显有了异常的举动,迅速端枪躲到那棵松树背后,探出头来把枪口对准平安,撇撇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平安道:“喂,军爷,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如何,我能跟你走了吗?”
说完尝试朝前走了一小步。
“站住别动,把地上的血刀扔过来。还有你身后的那两个人,一起把武器扔过来。别让老子等太久,否则老子不耐烦了会朝你们开枪,到时候把你们脑袋全打爆信不信。”
那士兵边说边把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全神贯注地朝平安瞄准,做出了开枪的准备。
“我信,我信,我太信了。”平安说到这里回头,“快快,把你们的武器扔给我,别让军爷等得不耐烦。”
说完朝小翠打了一个眼色。小翠会意,把扔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朝平安扔了过去。
平安早就有了准备,见匕首飞过来,闪电般地抬起一只脚踢在匕首柄上。匕首受到外力的冲击,快如电光石火般朝那士兵飞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出乎那士兵的预料。
那士兵发现不妥,想开枪把匕首打掉,谁知道他在仓促之间扣动扳机的速度居然慢过匕首飞来的速度半秒。也就是这半秒时间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噗一声响,匕首成一条直向飞过去插进他的咽喉。士兵惊愕得张大嘴,手里的洋枪随着他往后倒下的姿势,枪口稍微朝上抬了起来,搭在扳机的手指头抽搐了一下。
碰!枪响了,子弹邪着从平安的头顶上飞了出去,啪一声打在他身后路边伸展出来的一根树枝上,把刀柄粗的树枝打断。断枝夹带着硝烟味从上面掉落下来。差点砸在柳随风的脑袋上。柳随风赶紧拉小翠翻滚进旁边的灌木丛。
平安看见蹲在前面的那些士兵一齐把枪口对准他,动作飞快地拾起血刀冲上去把那士兵的洋枪夺下来,掉头躲到了松树背后。也就不到眨眼间的功夫而已,那些士兵本就见他们主动投降,便打算放弃对他们的射杀。看见那士兵被平安题匕首穿喉杀害,立马回过神来扣动扳机,可已经迟了。
嗖嗖嗖!子弹夹带着凌厉的风声击打在平安面前的松树上,打出了数不清的弹孔,嗤嗤地冒着浓烟。散发出木质被烧灼的气味。
柳随风见那些士兵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平安身上,快速地冲到路边,伸手把放地上的宝剑拿回来。可就在这时候,只听碰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飞过来打在柳随风拿剑的手臂上,生生在手臂上打出了一个血水直淌的弹洞。弹头居然从另一面贯穿出来,叮一声掉在他眼前的一块石头上,弹跳起来差点砸到了他的眼睛。
“老公,怎么了?”小翠见状立马上来帮他把宝剑拿回来,然后护着他往林子里撤走。
平安见到柳随风被子弹打伤手臂,后悔不已,心想如果自己不这么做,执意要夺枪,那么柳随风也不可能受伤了。这个责任他必须承担。
一枪命中柳随风手臂的士兵头领站起来道:“冲上去干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剩下来的九个士兵纷纷跟在他们的头领身后,端枪朝平安追赶上来。他们料定平安不会用枪。
可是他们的推测发生了错误,也不想想平安以前是干什么的。他可是紫禁城里曾经赫赫有名的捕头,在洋枪进入中国市场,出现在清军队伍里的这几年,怎么不会用枪呢。
平安心里在担心柳随风和小翠的安全,因为柳随风受伤之后,小翠直接带他撤进林子深处去了,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找到,那就豁出去干掉这九个清兵再说。他虽然没打算背叛朝廷,也从未想过要背叛朝廷,可生死存亡之间,他还是选择先活下来再说。那么目前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便是在赫尔迈提的部队听到枪声赶过来之前杀掉这些清军,为柳随风那一枪报仇雪恨。否则他就真的对不起柳随风和小翠了。
士兵头领带领手下持枪冲过来了,三十米,二十米,距离越来越近。
平安躲在松树背后,端枪朝冲在前面的士兵头领瞄准,碰地开了一枪。
子弹在风中摩擦出耀眼的火化,嗖一声打在士兵头领的胸口上。士兵头领惊讶不已地张大着嘴,仰面咚地一声倒在路中间,张嘴呼哧呼哧地喘气。居然还没有死。其余八个士兵见平安还会熟练地使用枪械,吓得纷纷在路上趴下不再妄动。
碰!平安开出了第二枪。子弹夹带着撕风裂帛的锐啸,嗖一声钉进了趴在士兵头领身边的那个清军额头上。弹头镶嵌在额头的肌肉里,鲜红的血水冒了出来。那士兵头也没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去。他身后的七个士兵见平安居然还是神枪手,吓得一个个变了脸色。
碰!平安开了第三枪。子弹飞过去钉进来想爬起来逃命的那个士兵的眉心。
还有一丝气息的士兵头领道:“撤吧,趴着慢慢往后退,不要管我。”
其中一个士兵道:“长官,我们不能丢下你。”
士兵头领道:“快撤,听从命令。”
其余七个士兵不得不趴着往后退去。见他们要逃,平安再一次举枪朝一个士兵的脑袋瞄准,可琢磨了一下之后放弃了,心里在想当官的有错,这些士兵并没有错。于是把手指头从扳机上拿下来,关上了保险。士兵们见平安没有再出手,赶紧爬起来溜了。
士兵头领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平安见赫尔迈提的人马并未赶来,便一只手提枪,一只手提刀走上驿道,来到那士兵头领的面前。
士兵头领的情况不容乐观,血水从胸口上的弹孔里冒出来,早已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但他坚强地睁开眼睛盯着身前的平安,有气无力道:“平安,我告诉你,这下你彻底完蛋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平安诧异地盯着他,拿枪顶在他的脑门上道:“告诉我,你是谁?”
士兵头领道:“我是小皇子的堂哥哥。怎么样,你怕了吧。”
平安:“我怕什么,你和小皇子又不是亲的。”
士兵头领道:“这就对了,如果是亲的,我的官能这么小吗?”
平安点头:“也对,如果你跟小皇子是亲兄弟的关系,那么你可能早就死在宫里了。”
士兵头领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平安冷笑:“你想想雍正皇帝是怎么上位的就明白了。”
士兵头领:“我懂你的意思了。谢谢提醒。”
平安觉得他既坚强又可怜,便伸手把他胸前的衣服撕开,从怀里拿出止血药给他敷上。
士兵头领道:“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何况因为我指挥失误,断送了两个士兵的性命。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平安撇嘴:“又来,说,那两个被我打死的士兵是谁?”
士兵头领道:“他们是赫尔迈提将军的远房亲戚。”
“啊,这怎么可能?”平安诧异不已。
如果士兵头领所说属实,那么他跟赫尔迈提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从此以后赫尔迈提不可能放过他的。这就是他的命。天命如此,想不服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