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将吕布打发走后。
袁绍心中依旧是对吕布的增兵之请极为不满。
想吕布区区数百骑,便能在张燕军阵之中驰骋,来去自由。
若是当真答应给吕布增兵数千,届时冀州何人能制?
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郭图觑望袁绍神色,已知袁绍心意,眼珠一转,低声道。
“明公,吕布,豺狼也,不可将其久留于州内,。”
“想丁原、董卓,皆有大恩于吕布。”
“然而吕布却因贪利,两次叛主,丁原、董卓遂皆死于其人之手。”
“明公待吕布之恩,不及丁原、董卓,若其人蓄意为乱,以其人之武勇,我冀必当深受其害。”
袁绍对郭图之言,深以为然。
其人犹豫片刻,说道。
“然而吕布刚立下大功,我若是一意将其赶走,未免有过河拆桥之疑。”
“且稍待些时日。”
郭图见状,拱手道。
“明公高见。”
数日之后。
吕布麾下部众,劫掠地方。
此时袁绍已经回军邺城。
袁绍麾下部将,有鉴于此前邺城被于毒袭取之事,有部分人选择将亲眷安置于邺城外的乡亭之间。
却不成想,于毒方亡,吕布又至。
其等亲眷,亦遭吕布麾下部将劫掠。
冀州诸文武本就对吕布极为不满,如今又见吕布纵兵劫掠,故屡屡前往州府,控诉此事。
袁绍闻之大怒,私与郭图道。
“我好心收留吕布,不想其人居然如此肆意妄为。”
“果如公则所言,吕布真乃豺狼也!”
“此人无忠无义,不可再留,否则必为我冀之祸患。”
“我欲发兵将其诛杀,公则以为如何?”
郭图微微摇头,言道。
“吕布虽只是一介匹夫,然而勇武善战。”
“加之其人立营于外,所部多为骑卒。”
“若见我大兵聚集,或生疑虑,届时使其逃脱,反倒不美。”
“图有一计,不需劳师动众,便可除去此人。”
遂将自身计策道出。
袁绍大喜,依郭图之计而行。
与此同时。
吕布也听闻了诸多冀州部将控诉其人的消息,心中十分不安。
其人倒未命令部下在邺城周围劫掠。
奈何其人部属,除了少数人外,大部分人都已劫掠成瘾。
长安也好、南阳也罢,都曾劫掠过。
如今到了邺城,有此一举,也不足为奇。
吕布对于危险的嗅觉倒也堪称敏锐。
发觉冀州上至袁绍,下至诸将,都容不下他后,连忙派人告知袁绍,请求回洛阳。
袁绍应其所请,并向天子表奏其为司隶校尉。
临行前一日。
数十袁军甲士携财货酒水等物进入吕布营地,直抵吕布中军帐外。
吕布闻讯而出,奇怪道。
“本初遣汝等来此做何事?”
袁军甲士答道。
“我家将军念及君侯昔日之功劳,特遣我等来此劳军,并为君侯献上盘缠以供君侯路上使用。”
吕布心中狐疑,面上却做惊喜,开口道。
“多谢袁将军好意。”
“君等远来辛苦,且先入帐休息。”
“多谢君侯。”
吕布便令人在外另设一帐,奉上酒水,供其等食用。
等袁军甲士尽数入帐之后,吕布使了个眼色。
诸将见状,便皆回中军大帐。
使人看在帐外后,不待吕布开口,张辽便忽然说道。
“君侯,袁将军有害我等之意。”
魏续神色一怔,问道。
“文远何以知之?”
张辽冷笑道。
“若仅仅是送些盘缠,酒水,遣几名吏员便可,何须数十甲胄齐全的甲士?”
“何况这些甲士尽是体态魁梧之人,可谓熊虎之士,倘若一拥而上,君侯与我等未有提防,皆将死于其等之手也!”
吕布颔首,面有忧虑道。
“不瞒文远,我初见其等,心中便有此一忧!”
“眼下看来,其等十有八九便是为取布性命而来。”
诸将顿时大怒,纷纷言道。
“袁本初怎敢为如此下作之事!”
“君侯,先下手为强,可召兵士来此,将其等一概诛杀。”
“不可!”
张辽连忙劝阻道。
“此事不可。”
“袁本初在邺城有数万兵马,营外亦必当有人监视我等。”
“若见我营中有刀兵之声,定然会察觉阴谋败露,届时若其发大兵而来,我等危矣。”
吕布认同张辽之语,喝令诸将闭嘴后,问张辽道。
“文远有何妙计?”
张辽思量片刻,答道。
“依辽之见,唯有等到天黑,才是我等脱身之时。”
“不妨如此。”
张辽遂是道出自身计策。
吕布与诸将对视一眼,俱皆颔首,从张辽之言。
于是。
吕布先以饮宴为由,召集诸将,后又特意找来一人,在大帐之中弹奏古筝。
古筝之音,一直不绝。
袁绍军甲士,遂皆以为吕布还在帐中与诸将欢饮。
待到入夜。
吕布留下鼓筝之人在帐中,与麾下诸将趁机偷偷离去。
深夜时分。
袁军甲士闻吕布军帐之中,仍有乐声传出,终于察觉不对。
其等遂是冲进中军帐中,将鼓筝之人乱刀砍死,取其首级去见袁绍。
袁绍得首级后,认出此人并非吕布,于是一面急令闭守邺城四门,另一面又下令兵士前去追杀吕布。
不过,这些兵士都曾经历过常山之战,亲眼目睹过吕布之武勇,因而大多都是敷衍了事,未敢深追。
吕布遂是成功逃出魏郡。
虽然保全一命,但念及离长安后的遭遇,吕布也是颇觉委屈。
“文远。”
吕布望向张辽,极为不解道。
“关东诸侯起兵是为了讨董。”
“而布已替他们杀了董卓,为何关东诸侯却反倒皆要杀布呢?”
“其等皆自称是国家之忠臣,可当初李傕、郭汜作乱时,其等又在何处?”
“布孤守长安,为了天子与西凉军死战,难道不是忠臣么?既然布是忠臣,关东诸侯也是忠臣,其等为何偏偏容不下布。”
张辽与吕布相识已久,能看出吕布确实是深有不解。
但关东诸侯为何皆要杀吕布,张辽也不好直言,沉默片刻后,只能言道。
“我亦不知。”
高顺默默一叹,开口道。
“今冀州已不可处。”
“河内张太守待君侯却是情深义重,前番还遣人送来盘缠。”
“君侯,不如再去河内,以张太守之为人,定愿接纳我等。”
“也唯有如此了。”
吕布微微颔首,唯独面色依旧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