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的兄长尉迟旭比他要大许多,小时大病过一回,致使小腿萎缩发育迟缓,长大后腿足有残,身子不甚健壮。
尉迟旭自知自己不堪储君之位,即便是嫡出的长子,依旧早早退出储君的争夺。
在弱冠之年,为了不妨碍尉迟恭,也为了江山社稷,更是请封去了战乱频发的边关之地,以亲王之躯镇守一方。
一击就打碎了赖在京城有异心的其余皇子,这些人只能收起非分之想,含恨随之分封出去。
四五年前的多事之秋,南面突发涝灾,运漕粮的官船行至该段沉了几艘,作为太子的尉迟恭亲自南下赈灾清查沉船,发现漕运多年来的惊天贪墨大案。
却在此时,边关传来战报,有小股兄弟频频骚扰,进犯之地正是尉迟恭兄长镇守之地。
彼时尉迟恭赈灾、查贪墨和革清漕运乱象正到关键时期,根本无暇他顾,只以为此次犯敌同往常一般袭扰。
事故多发,先皇精力不济、焦头烂额,将边关之事交予兵部处置。
等尉迟恭南面之事如火如荼之际,便接连收到噩耗,先是边关急报,原先匈奴的小股骚扰,变成了大举进犯,来势汹汹。
紧接着收到亲兄长突然薨逝、边关告急的消息,再是先皇闻讯急痛攻心吐血晕于大殿之上,还有分封出去的皇子蠢蠢欲动等诸多噩耗。
这些消息传到他耳中,已半个月过去有余,朝堂动荡不堪,内外形势危急。
还是皇后的太后忍悲以一己之力镇守前朝后宫,勉力支撑。
尉迟恭顾不得悲痛,忍下亲身前往边关的念头,调来周边大营军队,两日内以雷霆之势厘清漕运贪墨。
一边抓一边审一边斩一边抄,将抄出贪墨银子和粮草一分为二,一去赈灾,二往边关。
此事尚未了结,尉迟恭顾不得过多停留,留下心腹,指派几个官员善后,领五百精兵北上,星夜兼程快马加鞭,杀穿途中诸多暗算回到京城,从太后手中接过重担。
自此,太子监国!
以铁血手腕平息朝中浮动的人心,以千钧之势粉碎藩王阴谋诡计。
调兵遣将,任用大将,商定击敌之计,启用新弓弩,大败进犯之敌,直将匈奴打得落花流水赶到漠北,连老巢都不敢回为止。
至此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再无人敢觊觎。
打完仗,户部一细算,国库竟还算充实,漕运查抄的赃款弥补良多,可见漕运沉疴多年贪墨之巨。
先皇从那时起身子大不如从前,而尉迟恭一反常态收敛锋芒,等先皇稍稍康健,与先皇密谈许久后,突然隐退朝堂,深居简出久不露面,直到先皇薨逝。
尉迟恭十一岁上朝观政,十四五岁崭露头角,十七八岁锋芒毕现,后淡出视野,十九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登基为皇。
民间对太子时期的所为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太子克妻克妻族,克得很厉害。
就如漕运贪墨案中,斩杀的贪官,就有他准岳父的家族。
尉迟恭带着兵马闯入其中,满身肃杀,一声令下将准岳父的家族给抄了,毫不留情,还当场斩杀了诸多罪首。
百姓自然是痛恨贪官的,太子所作所为值得崇敬,但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害怕。
朝臣们自然清楚当今天子不是吃素的,不像先皇那般仁慈,有魄力有手腕。
他们更是不敢忘记当年太子的铁血手腕,真如杀神,故而尉迟恭登基时前所未有的顺利,便是登基三年未有皇嗣,也不敢置喙。
武定邦便是在那个动荡时期,被尉迟恭所注意到,漕运案收尾和粮草征集运送的官员里就有他,事儿办得很是漂亮,故而三年前尉迟恭登基后,便将人召回了京城。
也是在那个时期,武夫人的母亲周老夫人过世,武夫人去不了吊唁和接回小女儿。
这三年来,尉迟恭执政以修生养息为主,未曾大动,今发现有国之蛀虫在那非常时期敢动手脚,岂能不动怒?
尉迟恭一直认为尉迟旭的死并不简单,即便死因天衣无缝,依旧怀疑。
只是当年分身乏术,等回过头去查,已查不出什么了,该消灭的证据都消灭了干净。
他并未就此放弃,只是三年过去进展不大。
他的兄长虽身体羸弱且腿足有残,但心思机巧,从小行事低调不张扬,寄情于机关匠术,在朝臣眼里俨然是个不务正业的皇子,若无人提起,都忘了还有尉迟旭这个嫡出大皇子。
当年大败匈奴,尉迟恭力排众议启用的新弓弩,就是尉迟旭有回随信寄来给他的。
信中附了图纸,尉迟旭谈到这弓弩极为欢喜,新弓弩一次可连发十支箭,射程有了极大改进,已能与弓箭齐平,还比弓箭省劲得多。
不过他不满意其中劲力,谈要再研究研究。
最后一回来信,尉迟旭极兴奋,在信中道出他已有改进的头绪,若将弓弩做出来,准头好力道强射程远,即使新兵卒也可使用,短时便可培养出一支杀伤力强悍的神弩队,以后无人再敢来犯。
没想到那是最后一回通信,自此天人永隔。
尉迟恭得知噩耗时,尉迟旭已薨逝,一场大火烧毁了他兄长的一切心血,那改进的强弩,尉迟恭最终没有看到。
一切的事都太巧了,尉迟恭不信是巧合,每每想起他的兄长,便悲痛难忍。
今日发现兵部有人敢在那时弄虚作假,让他怒发冲冠。
忆起兄长之死,他又悲又痛,批了奏折后实在烦闷难受,便在傍晚时分出来走走,天色越来越暗,尉迟恭心却越来越冷,不愿回去,最后走到了当年他兄长陪他苦练筋骨之地。
这处小园子中的亭子,是他的兄长亲自给他搭的,说是替他抵挡风吹雨晒。
黑暗中,尉迟恭在忆往昔之时,忽然有人闯入,一头撞入了他的怀里,似个女子,身躯娇软。
这名女子撞的时候不巧,正是他心绪不佳之时。
当是时,尉迟恭面色一寒,正想将人推开,再治个冲撞之罪,欲将人狠狠惩治一番才可。
谁知怀里的人比他先一步弹跳开来,反应极是迅速,弹跳开后轻巧地侧身越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园子,像遇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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