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之上传来地动山摇的震颤,许多妖怪、玄阴宗门人、蚌族小侍女,都悄悄从洞中钻出了脑袋偷看。
秦弈蹲在那儿抱着头,一只变成了粉色的小幽灵手举一把硕大的苍蝇拍,不要命地往下拍,也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
苍蝇拍挥舞之处,砂石飞溅,地裂天崩,一个魂体的物理力量都差点拍得这座岛屿散了架。
秦弈被揍得惨不忍睹,又只能认栽。这次是自己飘了,平时对妹子们口花花多了,连棒爷都敢惹了……
不过棒棒居然会变得粉粉的,好萌啊……
阳神再强,也只是魂体,单纯说物理力量也就那么回事,看似能把岛屿拍散,其实拍在秦弈身上不痛不痒。倒有点像是学生时期欺负同桌妹子,揪人家的马尾辫气得妹子一顿粉拳,半痛不痛的感觉……
那都是青春啊。
自己的此世青春,也有许多都是在和这根棒子打打闹闹中渡过的。
流苏气鼓鼓地拍:“我说的如同没穿衣服指的是没有防护的意思,收起你那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白虫,好好锻炼你的万里传念。都混到乾元了还跟个凤初菜鸟一样,就知道肉搏!肉搏!肉搏!”
我就知道肉搏,那也是跟你学的……
秦弈忽然在想,早年认识流苏那会儿,流苏对术法是要比武道高看一眼的,虽然没歧视武道还建议他练,但那态度可以看出来,她也是更认同精神永恒的那种,肉身只是有益的补充。
说明她的战法理应不是主肉搏的,只是她们太强了什么都会,然后因为性情因素爱好锤人,所以看似肉搏多些。实际上流苏应该另有主攻之道,如果天帝之道是时间,流苏是什么?
空间?
这是很有可能的。
表面听着好像时间比空间牛逼,然而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这二者并称,历来是一个级别,只是偏向不同。世人很多都会几手空间的妙用,储物戒就基于此,但想必与“道”相比,都嫌粗浅。
作为当初与天帝作对的大敌,流苏是这一类型就很合理了,所以为什么狼牙棒有破界穿梭之能,那只是流苏赋予的基础特性?
说来还不知道狼牙棒另有什么功效呢,现在乾元了,按理也可以发挥出更多效果来了。秦弈自己现在已经是有所感觉,这根棒子很有可能不是金属,是变的。
或者说,是捏成这样的。
它的本体好像非常非常重,根本不是日常提着这么几十斤的感觉。秦弈试图感知它的具体重量,居然都感知不到尽头。
这是什么概念?
一颗星辰之重?
这是物理的极致压缩,造化金章之能发挥到了极致的效果,同样也证空间之变,虽重逾百万钧,提在手中亦如鸿毛。
这根狼牙棒没人认得,以前自己猜测肯定不是流苏的随身兵器,所以名声不显,说不定是她部下的兵器之类的……
如今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的。秦弈想起了当初自己没武器,随手捞岩浆为棒……这根棒子也很有可能是如此,是因为当初一战,法宝用尽、兵器尽毁,于是摘星辰为兵,挥洒苍穹?
乾元的秦弈,无论是见识还是感知,都已经足以看破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由流苏亲口说出来。
棒身是狼牙棒的造型,因为那是贪狼星。
因此桃花主宫,实际上与随身贪狼的影响脱不开关系,但自己另有命格。
不是什么贪狼下凡,贪狼只不过是手中之械而已。
如此气魄。
讲真秦弈就算潜意识里隐隐当流苏是雌性,而每每想起这类猜测时,就会立刻动摇起来。
哪来如此气魄的妹子,就算让程程那种很典型的王者之心,也很难有如此威凌,男女之间意识形态还是不太一样的,女子很难如此霸气。加上当初夺舍的先入为主,实在没法想。
可此刻粉嘟嘟的小幽灵挥舞苍蝇拍,那种萌萌哒同桌马尾妹羞恼嗔怒的感觉,又让人即视感太浓了。说这是男的,又怎么想都有点哲学……
算了,就当无性好了。
无性偏雌,狗子款,挺好。
流苏哪知道这货抱着头一副任君蹂躏的样子,心里居然想了这么多,兀自气鼓鼓道:“神念遨游,你现在自己会了,需要继续熟练,因为你接触得太少!现在分魂而出,本体就如同一只菜鸡,什么时候锻炼到分魂多用,才算合格,什么时候能化身千万,就差不多可窥无相了。大道就在眼前,老实点练功!”
秦弈抱头抬眼,小心看了它一眼,其实心中有些感动。
这气鼓鼓的样子,却还是在谆谆教导。
这一路走来,没有这萌货,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他闭上眼睛,忽然睁开,手上已经多了一件东西,赔笑道:“棒棒别生气,送给你的。”
流苏愣了一下,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冠冕,就像小孩子戴的玩具一样,冠冕上的流苏却极为精美,金丝银线穿着南海鲛珠,光润柔和。
“这、这哪来的玩具?”
“这不是玩具,我刚才神游南海,见一小国,一个两三岁的小王子头上戴的,我给了他一个蚌珠换的……”
流苏:“……”
妖族蚌珠换凡人的鲛珠冠冕好像很浪费……
不对,这不是关键啊。
一念千里,神游海外,取物而归,此万千凡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仙家意。
可他用这种神通,就用来取个玩具,只为了舔个棒子。
后面很多偷窥的人都无力吐槽,羡慕得都快哭了。
流苏粉嘟嘟的身躯变得更粉了,口不对心道:“你的神通,就用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秦弈眨巴眨巴眼睛:“其实我觉得这种神通,最大的价值就是做这种事情。很多故事里,仙人都是用这种浪漫来把妹的,百试百灵。我用来巴结我家棒棒,正得其所不是吗?”
“浪漫。你们那里的人创造的词儿真怪异。”
流苏口中说着,却早已收了苍蝇拍,乐滋滋地戴着小冠冕:“算你学东西比较快,都已经可以取物了,不错不错。还需多加练习……”
冠冕上流苏轻垂,差点把它粉嘟嘟的小幽灵身躯尽数遮掩,帽沿都扣到它半身了。
流苏噘嘴:“不合身。”
“你变化一下大小不就得了。”
“我要你变。”
“好好。”秦弈把冠冕又变小了些,小幽灵戴着恰好,可圆溜溜的身子戴着个冠冕,看上去又分外滑稽可爱。
秦弈看着笑出声来,流苏却并不在意,“扑通”跳到他的肩膀上。秦弈便坐在礁石上,陪着流苏看海。
太阳已经上了中天,两人的影子在礁石上大小相叠,完全就是一个人。
秦弈取出笛子,悠悠吹了一曲,笛音传扬在海上,海中鱼儿轻跃,肩上流苏摇摇。
安安在洞窟里,通过神珠看着,发出了一声羡慕的叹息。
怪不得羽裳都吃不起这小幽灵的醋,先生和它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和谐得就像同一个人。
听说当初先生掏心就是为它……其实安安更喜欢这样的先生,这个时候的先生最近于道。其他时候的先生,常常身入道中,可那是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