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浮子的师叔早就闭关去了,老牌晖阳强者没脸跟羽浮子一样点头哈腰伺候两个年轻人,这接手新宗门上上下下一应事宜都是羽浮子一手操办。不拉着秦弈做虎皮,他恐怕都坐不稳。
秦弈觉得这娘炮挺不容易的,说真的很有几分佩服。
虽然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
意识到这些,秦弈也就没继续“打扰”这位新宗主整顿宗门烧三把火的重要时光,让他做他该做的事去了。
羽浮子如蒙大赦地离开,秦弈便和李青君出了门,漫步玄阴。
走在玄阴宗内部小道,秦弈明显可以感觉到这宗门变得萧条。
以前和孟轻影偷偷来这里时,到处都能碰到玄阴宗弟子,大半夜的都必须变化才能遮掩。如今大白天的和李青君漫步这里好久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偶尔见到一两个人,见到是他们,神色大变,仓惶让道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羽浮子并没有清洗什么人。
魔宗性质与一般宗门不太一样,尤其他们混乱之地的魔宗,原本就是拳头说了算的强权统治,大部分弟子属于有奶就是娘的,那种牵扯很深的“嫡系”并不多。
玄皓和左长老的嫡系子弟已经被羽浮子清洗了个遍,人数虽不多,却都是精锐,原本就已经少得可怜的腾云修士更没几个了。这种清洗也让其他大部分弟子人心惶惶,生怕被株连,大部分门都不敢出,躲在洞府瑟瑟发抖,偶尔不得不出门的见到秦弈畏之如虎是可以想象的事。
看这个宗门如今的模样,秦弈觉得自己一个人都能灭他们的门了,无怪乎必须拉着自己坐镇,否则真要被人弄死。
如今若是真想要在这里作威作福,那是可以作得很爽,只是秦弈不习惯。
“如今玄阴宗这模样,我倒是很怀疑到底有多大用了,太弱了已经。”等到让道行礼的玄阴弟子已经在身后很远,秦弈才忍不住问李青君。
“不弱的。”李青君道:“混乱之地多为散修,模式与宗门不同。作为宗门最要紧的是扩张吸纳弟子,这在混乱之地无人争夺,玄阴宗弟子反而比神州乾元级宗门的人数还多。至今玄阴宗还有大几千号人,其中好苗子也不算少,只要渡过这段虚弱期,培养得宜,重新兴盛起来确实也不难。”
“能培养得宜么?”秦弈很怀疑。
“可以……有资质的人才不在少数,无非是资源再分配的问题罢了。”李青君叹道:“其实这场动荡,内心憋着欢喜的弟子才更多,有了他们上位的机会,并且会更团结在羽浮子周围。”
“我们呢?”
“我们提供的是威慑,也是给玄阴宗弟子的一种定心丸,惊远而惧迩也。”
秦弈想了想,笑道:“想不到我们现在都能作为威慑力使用了。”
李青君莞尔:“你的对手动不动乾元,是不是已经忘了,晖阳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宗主级?如果你摆平了来自巫神宗的威胁,都可以公然开宗立派了,我的国师。”
“真没体会,总感觉自己还是在逃命的小透明。”
李青君道:“其实你的势力也不小的,比如你想要给玄阴宗一把扶持,完全还是有事可以做的。”
“嗯……”秦弈心领神会,颔首道:“他们混乱之地最沙雕的一点是缺乏正常的宗门交流,动不动闭山多少多少年,自给自足。恰好程程她们缺乏外部交流途径,之前只有千山联盟暗中往来,搞得跟走私一样,如今若是让程程和玄阴宗建立直接通道,对双方都有好处。”
“是,而我们蓬莱剑阁与万道仙宫,也可以通过这边建立获取混乱之地特产的通道。修行本就很讲资源,一旦物资流通起来,对双方都是有益的。”
秦弈又问:“那么除了这些,玄阴内部如今秋风肃杀的样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要做?”
“不要做,只要体现你我的存在就可以了。”李青君道:“如果你亲自插手去进行这场宗门整顿,羽浮子会失去作为宗主的体验,感觉到傀儡的滋味,那未必是好事……你把一切交给羽浮子自己处理,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会给你想要的默契,哪怕巫神宗来撬墙角都未必撬得动了。”
秦弈摇摇头:“门道真多。”
李青君道:“你需要把握的只有羽浮子一个人,把握住他的心思你就把握住了玄阴宗。”
秦弈抬头想了好一阵子,笑叹道:“果然是你说的,无处不红尘。这从驭下之道直到门派经营,与俗世何异?”
李青君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噘嘴道:“羽浮子如果是女的就好了,我们还少了更多麻烦……”
秦弈哭笑不得:“怎么?如果是女的我还能干啥不成,那才是引发人家反抗之举吧。”
李青君斜睨他一眼:“我们秦大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难道不是虎躯一震人家就投怀送抱,为你打生打死,根本不需要强迫的?”
秦弈笑道:“这是哪来的看多了?”
李青君指指自己的鼻子:“南离史。”
顿了一下,又道:“裂谷妖城史,万象森罗秘史。”
秦弈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李青君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胳膊:“好啦不是啦,是你为我打生打死。”
秦弈左右看看,附耳道:“我只想和你在床上打生打死。”
“呸。”李青君红着脸,也左右看了一下,没人。于是又抱得更紧了点,把脑袋斜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一时无言,只是轻轻漫步。
秦弈恍惚间有了点校园恋爱的感觉,话说这种宗门内部某种意义上和学校也差不了多少……
只可惜大家的话题早已不复纯真,现实得让人觉得尖刻。
“秦弈……”李青君忽然开口,恍如梦呓:“你说,我们修行是不是错失了很多东西?”
“是。”秦弈必须承认这一点。
即使是这几年的闭关,看似一家子隐居不问世事,各种双修自得其乐,实际上认真分析起来,那都不是在过日子,只是在修行,抱有非常明确的目的。
闭关,感悟,练功,就连房事都是为了修行进益,几乎就没有单纯的为了房事过。
即使是抚琴绘画,陶冶心灵,意义都是便于修行的洗涤。
隐居生活搞得都如同996一样,做什么都是为了工作。
就像师姐的云游也不是纯粹的在旅游,不是在享受,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悟道,为了修行。
好像已经错失了世事的本意,而且很难找回来了,更别提道家提倡的无为而为,也不知道是否与真修行相悖了。
唯一感觉在过日子的时候,居然是沙雕打牌。
这么想来还是流苏更懂过日子,它醒来以后最喜欢的就是拉着清茶打牌,也许是它早已看透。
“没到时候吧。”秦弈联想起之前对所谓超脱的想法,便道:“等我们足够强了,比如乾元了,无相了,那时候便是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了吧。”
李青君叹了口气:“希望如此。至少如今静不下心,我几乎是迫不及待想去大乾,看看无仙到底什么情况了,一个小姑娘独在异乡,几乎为质,不知道过得多可怜……要为羽浮子撑腰,我还不如去为我小侄女撑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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