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观海才把目光再度放在秦弈身上。
秦弈已经从三四丈高变回了原样,也在转头远眺郑云逸那边的战况。观海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心中颇为不解。
作为晖阳大能,当然早就看出秦弈是锻骨修行加上琴心八层,也传音告诉过观渡。
但不能怪观渡轻敌,他自己也没想到战局会是这种结果。
武修实战强于道修,往往说的是较低级阶段。大家手段都不高时,武修近身抡开了揍,那是确实比道修凌厉很多,各种低级术法往往反应较慢,打不过武修。
但修行越往后,这种实战差异就会被各类强大的术法弥补回来,武修攻击『性』破坏『性』依然比道修强不少,但终究没法做到各类玄妙,实战起来被道修玩死都有可能。
所以到了锻骨与腾云这一档,差不多就是平等了。
锻骨一层,也就是跟腾云一层对比,不该强于腾云三层。这个阶段起,每一层都有巨大的差距,除非你法宝特别强,否则已经很难越级对战了。就像此时的郑云逸,靠的就是法宝强大,才能苦苦支撑。那也是苦苦支撑而不是反过来秒人啊!
何况观渡也是个很有实战能力的战僧,连一棒都接不住就很不应该了,这简直是被大境界碾压的格局。
关键还是在那个所谓的“琴心八层”上。
能用法宝、具备术法能力,在“被玩死”这一项上他自己也会,也就有了化解能力。然后他的琴心修行还是为了强化辅助武道,像这种巨化『性』质的辅助方式大欢喜寺本来就很擅长,很清楚这么一变大,力量暴增了多少。
这种实战能力就大约该以锻骨中期来评价,而不是一层。观渡显然产生了致命误判,所以被抓住机会一举击破,造成这种结局。
仙武双修,确确实实要比单一的修行强大很多。只可惜不是谁都可以做到,身为晖阳的观海很清楚,单是要仙道晖阳就要耗费多少千年,哪里来的精力再修武道?
观海最不解的就是这个,秦弈锻骨刚开始,骨龄还一眼可辩呢,就十八岁未满十九!如果是被某些副作用很强的『药』强行提升还能理解,可秦弈分明不是,他的修行很稳健,是踏踏实实修到这个程度的,还有非常踏实的理解和运用!
这是什么情况?
古往今来不存在的!简直不可思议!
明河也是个天才,她的真实年龄听说是二十一二这样,修到腾云中期可谓震惊天下,这已经是刷新仙道记录的事了。你让她再兼修个武道试试?拖不死她!
这秦弈的天赋竟然比明河还强?比神州第一宗门里最核心的嫡传还强?
这种敌人的苗子,必须斩除,否则后患无穷!
观海心中思量,口中问明河:“明河真人,对方隐瞒真实修行,让这场生死战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作为仲裁,你也认可?”
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仲裁方要做个裁定的事情。原本这战的意义就是万道仙宫两个人以弱敌强,才算是给了“交代”,到头来你都强得能秒人了,还算什么交代?不仅不是交代,反而是挖坑了。
如果一个真正中立的、出于公正考虑的仲裁方,应该以秦弈如今的真实实力为标准,让观海重新委派一个强者打过一场才作数的。
明河见秦弈获胜心中正欢喜呢,闻言直接回答:“只许你们临场突破,不许对方临场突破的吗?要么你让现在和郑云逸对战那个观、观什么?腾云六层缩回四层,我们再说?”
观海差点气得心梗。
隐瞒大量修行,和临场突破是一回事吗?
明河又道:“归根结底,出战双方是你们两宗自己议定的事情,仲裁事先不知。如此大事却未能知彼,此乃贵宗自己的失误。”
观海沉默下去。
这话不用明河说,他本就明白。看见秦弈那么强就明白了,此非大欢喜寺的失误,而是他观海自己的失误,对于对手的实力严重错估。此番回寺,他必然要受严惩。
这个认知让他失去了和明河扯淡的心情,这个仲裁绝不中立,屁股歪得没边了,多扯也没用。还是盘算此番要如何避开自己的责任要紧……
此时的秦弈早已被万道仙宫弟子团团围住了:“秦弈你太阴险了吧?”
“枉我还为你担心那么久,原来这么强的。”
“我就说秦弈不可能自暴自弃,是你们这群傻鸟不信。”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自己骂得比谁都凶……”
秦弈忙道:“大家可别围着我啊,还是多关心关心郑师兄那边……”
“都让开!”外面居云岫一挥衣袖,一群人跌跌撞撞被推开,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秦弈揪了出来:“我们师姐弟聊聊,闲人该干啥干啥去。”
秦弈惨叫:“你们还是继续围着我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刚刚秒了敌手风光无限的秦弈被人拎着转到了无人能见的拐角,依稀还听见他的惨叫声。
明河坐在席上一路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面无表情。
“说,你和那道姑什么关系?”居云岫揪着秦弈的衣领把他抵在岩石后面:“那浮在空中的乘黄、万象森罗宗妖女,我都睁一眼闭一眼了,你居然还有个明河!这回再告诉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啊?”
“这个……确实有一点关系……”
“嗯?”
“就是我想要她的关系,她可没答应……”
“秦大爷可真坦诚。”
秦弈迅速抱头蹲防。
外面的人很快就听见岩石后面传来有人挨揍的声音,怕是比外面郑云逸挨得更惨。
“对她的美『色』起意,我倒可以理解。”居云岫打够了,『揉』着拳头冷笑:“可想要她的男人可以从天枢神阙排到万道仙宫,怎么没见她对别人『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因为我们秦大爷特别英俊?”
“那个……确实有点故事……”秦弈叹了口气:“可她确实没答应。”
居云岫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这么说,她还是先来的咯?”
卧槽你的关注点很准确啊!
秦弈只得道:“明河志在求道,而不在男女红尘。那会拖累她的修行,在她心中两相忘才是最好的结局。”
居云岫道:“求道求道,了不起吗?我修行比她高多了,怎么没她那么装?”
秦弈:“???”
“你呢?”居云岫又问:“她欲两忘,你什么态度?”
秦弈犹豫片刻,低声道:“其实当初,我是有点被气到了,放下了狠话。事过境迁再想想,她本就是出家人,是我不该有了妄念,她不气我『色』欲熏心就好了,我又凭什么生她的气?”
居云岫眼神有了些奇异:“所以你如今妄念消了么?”
秦弈低声承认:“没有。”
居云岫正待说什么,忽然转头看向右侧。
秦弈顺着看过去,明河安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