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宸看着茹玥的神情,温声问:“玥玥,你看呢?要去吗?你要是不想去就当肖军没说。”
肖军无奈地斜看仲宸。
茹玥抬头,向肖军皱眉:“你就不能去通知乡下的那两个来认?”
肖军摊手:“对我们来说,肯定是要找最快能破案的线索啊。你乡下那两个老社员,脑子不大好,肯定没有你配合我们工作,至少我去了,还得给那两个人解释半天情况啊,然后他们哭啊闹的,再拖拖拉拉的,最佳的破案线索可能都错过了。”
仲宸接了口:“破案的线索?你认为不是常规失足落水?”
肖军:“应该不是。初步看,颈部有明显淤青,手指甲脱落,明显反抗痕迹。你又不是不懂,这种情况嘛,肯定不是正常死亡。”
竟然还是他杀的。
茹玥就没有犹豫,马上下了决定。
她拍了拍车窗:“那走吧,我去看一下,再去买车票。”
肖军把自行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上了汽车后座。
仲宸回到驾驶位,第一个动作是伸手理理茹玥的发:“还好吗?”
茹玥手有些抖,但还是给了仲宸一个安慰的微笑:“我没事。她这种人……唉,自己作死。好好的,去当什么舞女,舞厅里人多口杂,她又在外面租房子,那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肖军在后座伸出头:“看,只是跟你们一说,你们就给我这么多消息。她去当舞女了?在哪里当?郑金龙哪儿?”
仲宸一边开车一边回话:“别问我们,我开车经过郑金龙那儿,你下去叫上他一起去认,最近他比我们要接触得多。”
“好主意!还是我脑子拎得清来找你们啊!”
于是,半个小时后,仲宸的汽车里就变成四个人,一齐到了松虞火葬场办公区域的最里面一间。
现在的公安局还没有独立的法检部门,遇到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一般都是先拉来火葬场这边的一个冷库,外头连接一小间的部分挂一个木牌子——法检处,如果需要法检的,再找上级部门的人来支援。
郑金龙在法检处木牌子的附近左顾右盼,一副好奇样子:“玛德!新年就让我来火葬场,可真够刺激的!哎,老肖,你看过最可怕的死人是啥样的?说说,我胆子大,我啥也不怕!”
肖军懒得理他,只管带头往里走。
茹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对茹云,再恨,再厌恶,但如果这是此生最后一面,她并不希望自己再去唾弃她。
仲宸加快一点脚步,在身后揽住茹玥的腰:“落水死的,如果泡过了的话,那样子……你还是别进去了,我也认识,我看一下就是了。”
茹玥叹了口气:“我还是去看一下吧,毕竟人命关天。”
仲宸手上加大了一点力度,拉住茹玥:“你还是迟一些看吧,我先去看看,要是……还行,你才去。别像上次似的。”
茹玥转头,看见仲宸的眼里,是满满的关心和宠溺。
她笑了笑,顺从地点了头:“好。那我走在你后面。”
郑金龙哼着小调从后面来,讨好地和仲宸说话:“宸哥,哎,你那个大哥大真不错,等会儿借给我用用行不行?我拿给我小弟们看看,装一下批!”
仲宸还没出声,前面的肖军转头:“哎,疯批龙,你啥时候成仲宸小弟了?宸哥宸哥的,你不是比他大吗?我还比你大呢,没见你喊我肖哥!”
郑金龙摆手:“你懂什么!叫宸哥有好处,叫你肖哥有什么?大早的叫我来看死人!”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入了法检处的里面。
茹玥压根没想到,所谓的法检处,是这么简陋的。
里头啥办公设备都没有,只中间砌了一个水泥台子,上面摆着个……似乎是人形。
茹玥晃了一眼,还没看清楚,脑子里刚意识到,上面摆着的,应该就是茹云时,仲宸已经迅速地把茹玥挡在身后。
所以茹玥一摆头的瞬间,只看见仲宸头侧面望去,前方有两只脚。
郑金龙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和肖军说话,他和肖军是并行走在前面的,所以……
这家伙嗷的一声,然后就在原地弯腰干呕:“呕!”
肖军斥责的声音在法检室回荡:“你有病啊,这也怕?这又没什么!哎哎哎,别呕了,快看看,认不认识?”
郑金龙捂住腹部,脚步踉跄地往外跑:“我艹你肖军祖宗!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艹,死人就这么给人看的,呕,呕……”
茹玥本来还好,被郑金龙这么一搞,忽然觉得自己胃开始翻腾,很不舒服。
她手按住胸口,深呼吸。
肖军还在那儿笑骂:“混账,郑金龙你敢骂我,等你再进来我按你死人身上,你要不要试试!”
茹玥忍住不适,拉了拉仲宸的衣袖:“宸哥,还能看?”
仲宸手在背后拍拍她:“还行,毕竟冬天,没变形,不怕。旁边被剪下来的大衣看起来就是上次那件,脸……我觉得,是她,你要是觉得不怕,你可以看一下,要是不想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茹玥听仲宸话语平静,慢慢从他背后站了出来。
一眼,她确定,是茹云。
确实如仲宸所说,并不可怕。
还行。
但是,她依然泛起不可名状的恶心,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门外,茹玥和郑金龙此起彼伏地在洗手池边干呕。
仲宸追出来给茹玥递手帕。
郑金龙拉住他:“咳咳咳,宸哥,你,你也给我擦擦,难受死我了……”
仲宸:“滚!”
又半个小时后,肖军带着另外三人,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室做笔录。
肖军:“粗略看起来,茹云是被人按住脖子沉在水里淹死的。郑金龙,你觉得谁有可能对茹云下手?”
郑金龙本来蔫巴巴地伏在桌子上,听肖军提起这个,倒有力气骂人了:
“别问我!特么我怎么知道?这个赖皮女人是真不要脸,我又没让她在我的歌舞厅,她自己留下了的,也是她自己去招揽的那些个老凯子,她像只穿花蝴蝶似的,去跟老凯子们跳舞,把那些个老东西们哄得团团转,弄到了钱却连根烟都没孝敬过我,要不是看在宸哥的份上,我早赏她耳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