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带秦浩一家来云海城。
月霞公主心中苦涩难言。
别人都能推,唯独她推不了。
“少爷,奴婢记下了,我会让其他孩子和若霜姐姐的弟弟妹妹友好相处的。”
“嗯!”
叶青微微颔首。
缓步走到秦浩一家面前。
“走吧!去你们家中,谈谈你们的问题。”
“城主大人请!”
一念之差,天差地别,现在的秦浩老了很多。
迟迟没有表露态度的叶青,迟迟没有报复的前妻,坐吃山空,人人嫌弃的处境……
仿佛一座座大山压弯了他的脊梁。
一心报国,却发现以前的朝堂,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
乱世开启。
皇族和世家一样,只信自家族人,只培养自家族人,他们这些寒门之人,可有可无。
现实的打击,崩塌的信念,带走了他的傲气。
“带路!”
叶青站在原地没动。
“本城主没有问过,也未查过,并不知道你家的位置。”
“是!”
秦浩上前带路,背对叶青,背对家人的他,眼中却满是自嘲之色。
不知道吗?
遥想当年,此人初到云海县时。
他以被贬、戴罪之身,尚能与此人以对等的身份谈事。
如今,此人成了宗师,成了城主,有了称霸一域,登临皇位的资格。
他以公主的随从之身……
却宛若草芥,没了与此人谈事的资格。只能算好时间,带着家人跪地卖惨,博取一丝怜悯,换取生机。
懊悔在心中疯狂滋生。
或许,他不该离开云海县,不该回东玄皇城。
对于某人的想法和懊悔,叶青一概不知,他带着高月美人和月霞公主缓步跟上。
行走之间,如水般的真气弥漫,罩住自身和两位美人,自成方圆,隔绝他人视线,感知。
缩骨易形术施展,高月美人和月霞美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无需吩咐,两位不想参与秦家之事的美人,主动藏入美人扇。
滑落的衣裙飘在空中,叶青出言催促。
“若霜,兰儿,相比于月儿和霞儿,你们两个才是受害者,才是该陪着我处理此事之人,别躲了,快点出来。”
“少爷,这里是大街,我……我们……”
秦若霜和叶兰两女心中没了纠结,没了烦恼,只剩羞耻,只想推脱。
“有真气隔绝内外,我们当前所处的位置,就是一处移动的小屋。”
叶青伸手,将两个袖珍美人从美人扇中拖出。
施加在两人身上的缩骨易形术解除。
“其他人又看不到,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快点换上衣服。”
“嗯!”
细弱蚊鸣的应答声,响起。
秦若霜和叶兰硬着头皮换上飘在空中的衣服,红着脸,低着头,跟上。
笼罩四周的真气散去,除了叶青和秦若霜等人,没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人知道随行的丫鬟,换成了受害者。
“别愣着,你们也快点跟上!”
听到叶青发话。
惶恐、局促的秦家男丁和女眷,才敢抱着,牵着孩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来到一处小院前停下。
给寻常百姓建造的宅院,却容纳了秦浩一家,以及秦浩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孩子,很是拥挤。
院门开启声响起。
秦浩推开院门,侧身,本能的做出接待贵客的礼仪。
“叶城……主……”
两张记忆中的面容映入眼帘,他嘴中的话语,戛然而止。
纷杂的脚步声临近,惊动了呆滞的思绪。
深吸一口气,秦浩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愧疚感,稍有不慎,就是灭门之灾,他必须保持克制,不能感情用事。
“寒舍简陋,还望城主大人,若霜小姐和叶兰小姐……勿怪。”
“无需客套!”
叶青径直走入小院,在客厅的主位上坐下,熟练的将若霜美人和叶兰美人拉入怀中,左拥右抱。
“说吧!是谁透漏的消息,又是谁建议你带着家人跪地卖惨,以此博取怜悯,逼本城主和若霜美人,以及叶兰美人出面的?”
噗通!
惊恐驱散了来不及泛起的怒火,秦浩连同他的家人齐齐跪地,叩首。
秦浩慌忙解释。
“无人透漏消息,是秦某根据您的生活习惯,根据月霞公主收集的情报,推算出了您最有可能来城中游玩的时间。”
此话一出,美人扇中的月霞公主当即闭眼,装睡。
这该死的离间计。
一个当事人没坑到,也就罢了,关键坑惨了她,坑惨了秦浩一家,还赔上了一众皇城禁卫的命,她悔啊!
“至于后面的算计,实属迫不得已。”
秦浩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因为怕某人怪罪,云海城百姓和武者们对他们一家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和他们打交道。
家中的东西卖不出去,城中的东西买不到……
若非雨卫,以及月霞公主强行命人,给他们一家送吃点,穿的,他们早就饿死了。
“秦某死不足惜,还望城主大人和两位小姐能放孩子们,以及秦某的家人一条活路,他们是无辜的。”
唉!
秦若霜心生不忍,暗自叹了口气。
眼前之人终究是她的父亲。
眼前之人虽然愧对她的母亲,但没有苛待过她。
若非身边的坏人强买强要,眼前之人不会让她为奴为婢,当他人的丫鬟。
生养之恩仍在。
“父亲!我和少爷,以及兰儿但凡对你们有一丝恶意,你们都活不到现在。”
这是实话。
秦浩知道女儿说的是真心话,但……双方身份地位相差太大。
女儿的纠结,女儿的束手旁观,以及另外两位的冷漠、疏远,于秦家而言,已是灭顶之灾。
他扛不住,秦家也扛不住。
“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也知道你们扛不住。”
叶兰按住某个色胚想要作怪的右手,看向秦家众人。
“但……你离开云海县,毅然返回东玄皇城之时,你有没有想过姚霜兰只是一个弱女子,同样扛不住你的背弃?”
“想过!”
秦浩不敢抬头,不敢看女儿,更不敢看叶兰。
他太弱,只是上位者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
他自身难保,身不由己,护不住姚霜兰。
他能做的,只是抛下姚霜兰,不让姚霜兰回皇城送死。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他只能随波逐流,尽力保全父母,保全家人,保全自身。
“可相比于发妻,秦某更在乎皇恩,更在乎前途,更在乎手足之情,更在乎父母的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