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那天晚上送夏楚楚和李雯回家后,就回到神龙大酒店八楼,在王修光隔壁的套房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七点,满怀期望和忐忑之情的王修光,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叶鸣叫醒了。
叶鸣从家里带过來的那幅《衙斋瘦竹图》,一直放在王修光手里。此刻,他手里拿着那个装图的长方形盒子,亦步亦趋都跟在叶鸣身后,一边看着叶鸣洗脸漱口,一边不停地问他等下见了鹿书记以后,该怎么引入关于他的话題,又怎么去为他当初下令拘捕叶鸣的行为辩护。
叶鸣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去为王修光说好话,想了很久都沒想到一个好的借口和切入点。所以,此刻听王修光这么问,他也有点茫然、有点懵懂,把沾满泡沫的牙刷横在嘴里,有点踌躇地说:“王市长,等下鹿书记要和我聊的是文学艺术的话題,可能不会牵扯到官场上的人和事。而且,以我的职务和资格,也确实不能和鹿书记聊这些东西。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提起关于你的话題。”
王修光仔细一想,叶鸣说得也沒有错:今天鹿书记明明白白地讲清楚了,是要叶鸣过去和他喝茶聊天,畅谈文学艺术话題。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叶鸣猛不丁地提出关于自己的问題,不仅大煞风景,而且很可能会引起鹿书记的反感,那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焦急起來,对叶鸣说:“小叶,你中午不是要去李书记家里吃生日饭吗?如果鹿书记那里实在沒有机会开口,你可以和李书记说一说,就说你对我这个人比较了解,那一次下令拘捕你,纯粹是受了康文祥父子的欺骗,并不是存心要整你----事实上,当时也确实是这个情况对不对?我的错误,就是太重同学感情,而且作风有点虚浮,沒有经过调查就轻率地作出了决定。现在,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也亲自向你道了歉----你这要这样和李书记说,再加上徐局长在旁边敲敲边鼓,给我说几句好话,我相信,凭你和李书记的关系,再加上徐局长的面子,李书记一定会原谅我,也一定会去鹿书记那里为我辩解一下的。”
叶鸣因为徐飞的关系,所以也很想帮王修光这个忙,听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很在理,似乎也能把他从当前的困境中解脱出來,于是便点点头说:“好的
。如果鹿书记那里实在不好开口说,我就按您的意思,在李书记那里提一提。不过,李书记那性格,您也是知道的。他愿不愿意为您去和鹿书记分说,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
王修光赶紧点头说:“小叶,这个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和负担。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为我在鹿记那里分解辩说了,即使沒有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我照样感激你!”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突然在床上鸣叫起來。
叶鸣从洗漱间跑出來,拿起电话一看來电显示,却是夏楚楚打过來的。
“乡巴佬,起床了沒?我已经开车赶到神龙大酒店來了。你可要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一点,这是去见省委书记,不要还是那幅土老鳖的样子,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从穷乡僻壤过來的,我可不陪你去丢这个丑!嘿嘿!”
夏楚楚每天不用话呛叶鸣一下、不讥刺他一番,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嘴里也发痒,对此,叶鸣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对她那嘲讽的语气并不在意,笑着说:“楚楚,我跟着你这个大明星去见鹿书记,打扮得越土气,不就越能体现你的洋气和新潮吗?你是红花,我就是那片给你陪衬的绿叶,所谓‘红配绿,看不足’,我这片陪衬的绿叶,就沒必要梳妆打扮了,只要你洋气漂亮就行,对不对?哈哈哈!”
夏楚楚听他说自己是红花,他是绿叶,心里很是高兴,便笑着骂一句“贫嘴”,“啪”地把电话挂了。
王修光听叶鸣在电话里喊“楚楚”,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目光,问道:“小叶,今天你是不是和别人一起去见鹿书记?那个人是不是省电视台的明星主持夏楚楚?”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她和我昨晚都在李书记家里吃饭,听说我要去鹿书记办公室,她也嚷嚷着要同去,鹿书记便答应她了。”
王修光是个反应很快的人,一听叶鸣的话,立即猜出他喝夏楚楚关系不同寻常,而且也立即就想到了一个让叶鸣在鹿书记面前提起自己的由头。
于是,他思索片刻后,很郑重地对叶鸣说:“小叶,既然夏楚楚要和你一起去见鹿书记,我觉得这是一个向鹿书记提起我的绝好的机会!”
叶鸣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有点奇怪地问:“这怎么是个机会?我觉得两个人在场,更不好问啊!”
王修光胸有成竹地说:“小叶,这个不是问題。听你刚刚打电话的语气,应该和夏楚楚关系不错。所以,你即使当面和她提我的问題,也是沒关系的。更主要的是:有夏楚楚在,你可以和她先商量好,要她在适当的时候,问一问你上次收税时遇到持枪抗税的事情。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乘机说:那次的事情,康文祥父子不仅嚣张,而且很狡猾,就连王市长都被他们蒙骗了,差点上了他们的当。这时候,鹿书记很可能就会问你:那个王市长是怎么上当的?你就可以详详细细地把康文祥诬陷你先打人、我受了他欺骗的事情告诉他,并适当地给我说几句好话,估计这事就成了!”
叶鸣一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看來,还是王修光老谋深算,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反应就是比自己这种“官场菜鸟”快了很多……
于是,在坐着夏楚楚的车子赶往省委大院的时候,叶鸣就把王修光提出的办法告诉了夏楚楚,要她配合自己一下。
夏楚楚还沒答话,她的手机却震动起來,一看号码,却是她们省台的章副台长打过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