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本来在锦州城围困住了宁王,只是被他逃脱了,之后宁王便下落不明。助他逃脱的是江湖势力,隐匿不出,我索性对外宣称,宁王已在我手,对付他其实势力,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擒拿你做要挟。”厉行说到此处,靠了近了些,似是要触摸我的脸。
我一下子挥开他的手,见他感伤的样子只觉得虚伪至极:“感觉我死一次还不够啊。”
“我不曾想到刘国舅为了掰倒我,竟会胆子大到还与逆臣贼子私通,有此奸佞之臣,实乃国之不幸。”
他这倒是冤枉刘国舅了,毕竟沈彦杰能找到我,还是从杨柳身上得到了线索。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一定活着?
难道我诈死被厉行金屋藏娇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们上层领导们都知道的事情吗?
不过仇恨能引到这老家伙身上倒也不是为良机,反正这老家伙跟我有仇,厉行这人能隐忍,不是不报仇,只是伺机而动。
我是没那智商给自己还有杨柳报仇,但是能让厉行记住这笔仇恨,我也舒坦。
只是我想不明白,沈彦杰既然要抓我,又为何要救我?
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魅力无边,沈彦杰也爱上我了,爱慕者这种生物,一个刚好,两个是情债,三个便是玛丽苏了。
可惜沈彦杰死了,这个问题我这辈子可能都弄不明白了。
厉行摇了我一下,我从沉思中醒来,见他盯着我看,回了神:“你刚刚说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你为何装失忆?”
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
“厉行,我是你的软肋对不对?”
他看了我些许时间,忽而转过身去,看着远处:“这本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厉某人怕的,即使当年面对刀光剑影,面对朝堂的阴谋奸宄,我心里从不曾害怕半分,可你出现之后,我怕你出事,怕皇上将你从我身边夺走。陛下曾说,我是他手中最锋利无缺的一柄剑,可是你出现之后,你便成了我的缺口。”
“所以,皇帝陛下担心我是宁王的人,那些试探也是为了打消陛下对我的杀机。”
“是。”
“后来刘国舅那么顺利的障过你的耳目,顺利的在陛下面前揭穿我的身份,皇上是有意为之吧。”
厉行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大概是我的智商超出了他的预算,然后淡然接受了我真不是一个傻白甜:“陛下早年确实忌惮外戚,可后来局势扭转,在除去高相之后,陛下逐渐掌权。因为宁王逃回江南一带之时,我看出刘国舅这等人蛇鼠两端,便下了狠手整治,敏真手握兵权,皇上终究还是生出了忌惮之心,帝王之术权衡利弊,你是我们两人联合的关键,你更是我的软肋。”
厉行顿了顿,大约是心疼我,看着我的眼神眉宇之间愁思怎么都解不开。
“皇上知道我不能不保凌瑾瑜,于是暗示我,可以这样的方式保下你,这样一来,陛下掌握你的生死。”
我想起那日大殿上,皇帝具体说了什么倒是忘了,但好像是隐隐约约带着这么点意思。
帝王心,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所以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你?”
“缥缈,你当明白,我并不在乎你走了以后被人看到,会给我扣什么样的罪名,我只是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太了解你了,在凌瑾瑜与你的生死之间,我未选择你,于你来说,便是背叛,不可原谅,你便是会下定决心离开,从此一去不回。我唯有将你扣在身边,想着慢慢来,待我有遭一日帮你恢复身边,你自然会原谅我。当时你说前程往事你都不记得之时,我是又高兴又难过,忧的是,你我二人的过往你竟然忘得如此干净,喜的是我对你的背叛你忘了也好,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他走近了些,扶着我的肩膀:“缥缈,你是什么时候记起这些事情的?”
我帮他理了一下衣领:“我也对您很了解,你肯定不会让我离开,会玩禁锢这一套,我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你,所以一开始我就是装的,让你放松警惕。”
他笑了笑,抚摸着我的脸:“......套路反被套路。”
“彼此彼此,你跟我说凌逸笙的事情也是试探吧。”
“缥缈,有时候,我很高兴你聪明,有时候我又恨你这般聪明。”
“过奖,我觉得我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却脑子清醒。比如说,我明知道,凌瑾瑜带人围杀我,是突发的,你也不知道,可是......”我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他的眼睛里满是愧疚,我终于还是垂下了手:“可是,我还是将杨柳还有那些为保护我的人的死,迁怒于你。”
他将我拥入怀中:“缥缈,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再一次靠在他怀里,我贪婪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我这个废物确实一直需要你的保护。”
“我甘之如饴,你才不是废物。”
“好,这是你心甘情愿。我也不说什么为你好所以要离开你这种话,未免虚伪。我只是忘不了那些为保护我的人临死前的那一幕,他们的血洒在我身上,是热的,和温水一样,只是很腥,还会很粘稠,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
“至少我目前过不去这道坎,我不知道未来再有一次选择,你是不是还会放弃我,我是不是还需要再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厉行沉默片刻,忽然强势的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们以后会成为怨偶的。”
“总比你走了以后,与我再不复相见的好。”
我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厉行是这样的,他能包容我做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前提是我是他的。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唧唧歪歪的,事情说开了,不过是皇帝这无聊的货色,想用厉行和三哥,又担心他们会将相权利压过君权,我只是做了这中间的炮灰。
别说厉行毕竟只是丞相,所有的权利来源于皇帝,就是皇帝本人都有他无可奈何的事情,厉行在尽力的护持我,虽然我确实很倒霉,天牢都二进宫了,但是不可否认,至少皇帝不找我麻烦的时候,小日子还是过得很舒坦的。
只是,那些为我而死的人,是我绕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