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的看了一眼,维克托心里不免有些自得的情绪。
在那一群人里,有包括日丹诺夫、莫洛托夫他们这些政治局的成员,准确的说,是政治局成员中,除了马林科夫、赫鲁晓夫以及加里宁之外,已经全数到场了。
而除了政治局成员之外,到场的非政治局成员中,还有沃兹涅先斯基、别尔乌辛、什维尔尼克以及最近两年在政坛上崭露头角的萨布罗夫。
另外,还有两个人背对着维克托的方向,仅从背影上,他看不出来人是谁。
维克托的心里之所以有些自得,是因为从来的这些人中就能看出来,今晚的酒会依旧是个小圈子的酒会,得到邀请的,应该都是斯大林同志比较看重,亦或是他比较信任的人。
脸上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将心中那份自得很好的掩饰住,维克托快步朝着众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等他踏上草坪的时候,正与日丹诺夫同志凑在一起说话的安德烈耶夫首先看到了他,这位好脾气的老同志朝他挥了挥手,表示了对他的欢迎。
随着安德烈耶夫挥手的动作,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他,那两个原本背对着他的人,也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朝他走来的方向瞥过来。
随着这两人转过身,维克托也将他们认了出来。
两人中穿着西装,留着背头的那一个,是从乌克兰赶回来的阿列克谢·伊拉里奥诺维奇·基里钦科,一个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的乌克兰籍干部,目前所担任的职务,是主管干部工作的乌克兰党中央记。
正在乌克兰主持工作的赫鲁晓夫同志,对此人极为的信任,因此,在上个月推荐他去担任乌克兰极为重要的敖德萨州州委书记兼敖德萨市委书记。
这项任命推荐,已经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认可,而基里琴科这次来莫斯科的目的,除了代表赫鲁晓夫同志参加此次阅兵典礼之外,也是为了述职的。等他再回到乌克兰之后,就要去敖德萨任职了。
而另一个人维克托同样也认识,而且还是老熟人了,柯西金,同样也是日丹诺夫同志的坚定支持者,最近一段时间里,对马林科夫同志的抨击中,就有此人的身影。
看到刚刚踏上草坪的维克托,基里琴科第一时间朝他迎了过来,因为在场这些人中,只有他的职务比维克托要低,不管他的阵营划分在什么方向上,至少基本的礼节还是需要保持的。
不仅是他,包括柯西金也往前迎了一段距离,相比较而言,维克托所担任的职务是比较特殊的,对于一般的高级干部而言,能不得罪他的时候,还是会尽量避免与他发生冲突的。
最重要的是,最近这一两年里,维克托往斯大林同志身边凑的越来越近了,而斯大林同志对他的信任,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像有人在背地里评论的那样,如果维克托继续留在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话,那么用不了两年,又一个“贝利亚”就要出现了。
作为国家情报工作、反谍工作的负责人,还备受斯大林同志的信任,这样的人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存在,因此,限制这样的角色出现,也就成了每个人的共识,这也是维克托被调离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最直接原因。
另外一点,最近半年多的时间里,莫斯科的政治局势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日丹诺夫同志与马林科夫、贝利亚集团,以及莫洛托夫的外交人民委员会小团体,早就将斗争挪到桌面上来了。
在列宁格勒蹲了小三年的日丹诺夫同志,以一敌二,却始终大占上风,将马林科夫与莫洛托夫打的节节败退,麻烦缠身,可有趣的是,作为强力部门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主席,维克托这么个年轻又鲜亮的目标,却始终没有受到冲击,如果说这背后没有斯大林同志的影响,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就像维克托刚才那种自得的心态一样,看看今晚到场的这些人,就连最年轻的基里琴科都是一九零八年出生的,在年龄上,比维克托大了将近十岁。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受到的邀请,而是代表赫鲁晓夫同志过来的。
而从职务上看,基里琴科刚刚接受任命,出任敖德萨州的州委记,而维克托即将出任的职务,则是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的第一书记。考虑到敖德萨不是莫斯科,因此,两人在职务上就是有所差距的。
最重要的是,基里琴科虽然蹿升的很快,但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得到一个中央委员的身份,而比他年轻将近十岁的维克托,却已经是正式的中央委员了。
带着满脸的微笑,维克托同迎上来的基里琴科以及柯西金握了手,又与两人并肩走回去,同已经到场的每一个人逐一打了招呼。
基本的流程走完,维克托恰好停在贝利亚同志的身边,他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道:“怎么什么都没有准备?不是有酒会吗?”
今晚,贝利亚倒是穿了一身军装,嗯,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制服,不仅仅是他,就连莫洛托夫同志都穿了一身军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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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维克托的问题,贝利亚先是朝别墅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斯大林同志还没有确定酒会在哪里进行,上午淋了雨,他可能有些感冒了。”
“哦?”维克托愣了一下,回想起上午在观礼台上观看阅兵仪式时的样子。
斯大林同志毕竟年纪大了,六十多快七十的人了,和年轻人总归是没得比的,再加上他还有众多不好的生活习惯,像今天这样骤然淋一场雨,感冒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维克托正想问问,斯大林同志的医生有没有来,为什么今晚的酒会还不取消,就听到旁边有人说道:“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不介意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和我谈一谈吧?”
维克托扭过头,就看到沃兹涅先斯基正站在他的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对于这个人,维克托是真的有些反感,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简直让人感觉厌恶。
当然,维克托反感他的最直接原因,还是此人对他的纠缠。要知道,现在他还没有前往卡累利阿赴任呢,计委方面即便是有预算的问题要同卡累利阿方面交涉,总归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不过,对方既然提出了交谈的要求,维克托也不好公然拒绝,那会给人一种不团结同志的印象。
看看今天在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彼此间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一些矛盾,有些人之间的矛盾,甚至已经深刻到表面化的程度了,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彼此间不还是笑脸相迎吗?
重新扭过头,朝着贝利亚同志歉意的一笑,维克托才转过身,对沃兹涅先斯基说道:“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同志,在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你不会还要找我谈论工事吧?”
“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根据你的履历,等到年底,你前往卡累利阿履任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出任地方领导职务,”沃兹涅先斯基没有理会他的埋怨,自顾自的说道,“考虑到你欠缺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想应该在某些方面给你一些提醒,尤其是预算的使用问题。”
“哦,请讲,”维克托的唇角抽了抽,说道。
“今天上午,咱们已经短暂的交谈过了,”沃兹涅先斯基说道,“我初步了解了一下你的思路,按照你的说法,在前往卡累利阿地区履任之后,你的首要工作是恢复交通运输。”
“是的,这是我的想法,”维克托点点头,说道。
“你能有自己的思路当然是好的,但我必须提醒你,”沃兹涅先斯基说道,“联盟地方机关对预算的使用,是以保证经济计划任务和满足一年中发生真正迫切的需要为出发点来决定的,你只有顺利完成了经济计划任务,才能在本年度内兴办补充事业。而就目前来说,联盟的战后重建工作中,恢复重工业、农业的相关建设工作才是主要任务,对交通运输的恢复,就属于补充事业。”
维克托皱了皱眉头,他从未负责过地方工作,自然也不知道这些规则和要求。
按照沃兹涅先斯基的说法,如果他去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共和国主持工作,那么,他想要做什么,其实还是要受到计委约束的,因为他的主要工作,必须在计委所规定的经济计划任务中选择,而不能脱出这个框框,否则的话,他想拿到预算就会变的困难。
可如果这样算的话,地方各级政府还有什么自主权可言吗?一切都要按照计委的工作安排来执行,那么计委和人民委员会到底哪个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