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一望无际的丛林天际线上,一抹鱼肚白刚刚泛起,薄薄的雾气依旧弥漫在丛林的上空,宛若云海低垂。
联邦德国,巴伐利亚州吉伯尔施塔特机场,英国皇家空军的驻泊跑道上,一架银色涂有英国皇家空军标志的“堪培拉pR·3”型侦察机,正在跑道上缓缓加速。飞机的驾驶舱内,作为主驾驶的肖恩,正一边推动着升降舵,一边同作为助手的比尔·戴维斯聊着昨晚的夜宵。
作为助手的比尔是上个月刚刚从伦敦调来巴伐利亚的,他对这边的生活还不是很适应,尤其是德国人的饮食习惯,尽管与英国差别不大,但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两人的闲聊中,飞机迅速爬升到空中,指挥塔台方面再次发来第三次提醒命令,要求肖恩在十五分钟内,将飞机爬升到一万三千米以上的高空,因为他们所驾驶的这架侦察机,将会在不到二十分钟内,进入捷克斯洛伐克的领空,那里有苏联的歼击机航空队负责空巡。
与比尔不一样,肖恩已经在巴伐利亚服役两年多了,而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驾驶这架侦察机,也一直都在执行着相同的侦察任务,说句自信的话,他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将这段侦查路线顺利跑下来,苏联人的歼击机对他毫无办法。
什么样的侦察任务?
很简单,当然,这里所说的很简单,是针对肖恩以及他所驾驶的“堪培拉pR·3”型侦察机而言的。他们需要从吉伯尔施塔特机场出发,越过联邦德国与捷克斯洛伐克的边境线,在以对角线的航程横穿整个捷克斯洛伐克之后,进入苏联领空,而后直飞基辅,再经哈尔科夫、斯大林格勒,去往苏联人的火箭试验基地卡普斯京亚尔,最后绕过里海,进入伊朗,在德黑兰重新加油之后,再沿原路返航。
是的,他的侦查路线就是这样的,等同于是在苏联的腹地兜了一个圈,而且还是往返式的,而类似这样的巡航侦察任务,他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已经执行过无数次了,说得更具体一些,就是每个月需要飞行两次,风雨无阻。
如此嚣张的入侵行为,之所以能一直执行到现在,是因为“堪培拉pR·3”型侦察机可以飞到一万四千五百米的高空,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苏军现有歼击机的最大升限,因此,即便是苏联人的雷达每次都能侦查到他们,却始终拿他们没有办法。
也正因为深知这一点,经验丰富的肖恩才没有将这样的侦察任务放在心上,这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与以往每次执行任务时相同,“堪培拉pR·3”型侦察机在飞跃舒马瓦山的时候,便已经爬升到了近一万四千米的高空,机上的第三人,也就是负责航空拍照的乔治·布莱迪给出汇报,他已经调整好了高清相机,准备开始拍照。
同样的流程,他们已经操作过不知多少次了,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飞跃舒马瓦山的时候,苏军设立在舒马瓦山的雷达站,已经迅速向后方做出了汇报。与以往不同,他们这次的汇报对象,并不是苏军设立在比尔森的军事机场,而是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乌克兰。
基辅,基辅军区司令部。
崔可夫步履匆匆的走进指挥室,他没有理会聚在地图桌前的诸多参谋,而是先径直走到摆放了数部电话机的办公桌前,伸手拿过那部黑色的电话,摇动话柄。
这显然是一部专线电话,因为电话拨出去之后,并没有经过转接,而是很快便接通了崔可夫所要联系的人,随着电话中传来维克托的声音,崔可夫沉声说道:“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我们接到了舒马瓦山1019号边境雷达站传过来的消息,英国人的飞机已经出动了,正按照既定的航线,飞往基辅方向。”
电话中的维克托沉默了一会儿,隐约中可以听到,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不过,很快他便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我知道了,按照之前确定好的计划行动吧,莫斯科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书记同志,”崔可夫应声说道。
电话很快挂断,崔可夫将电话听筒放回原处,这才转身走到地图桌旁边。
地图桌上那张巨大的地图上,一名汇报员正用推杆推着一个飞机的模型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报务员汇报这架飞机的准确位置,然后汇报员就会推动着推杆,将那个飞机模型送到地图相应的位置上去。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名汇报员,正分别用推杆推着两个战车的模型在地图上移动,守在地图旁边的一名参谋,会迅速计算出飞机与两辆战车模型之间的角度数据,然后向另外一名报务员下达调度命令,似乎是在指挥着两辆战车模型所代表的军事单位,向飞机的航线靠拢。
时间就在这种类似与游戏般的运作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若是此刻有卫星的话,就能从高空中看到一切的根源——那架英国人的“堪培拉pR·3”型侦察机,正在迅速向基辅的方向靠拢,而在基辅的西方向上,两个分别由十几辆卡车组成的神秘车队,正各自从日托米尔、科罗斯坚两个方向上,朝着侦察机去往的位置疾驰。
上午十点钟,“堪培拉pR·3”型侦察机飞过了斯卢奇河上空,继续向乌克兰腹地冲闯,从机腹处的航拍相机中,已经可以观察到叶米利奇诺机场上停靠着的苏军战机了,作为观测手的乔治·布莱迪,驾轻就熟的拍了几张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距离沃伦斯基新城不到二十公里处的巴拉希,一个由十几辆卡车组成的临时阵地,已经布置就位,高高竖起的搜索雷达站,已经运作了将近半个小时,指挥车内的雷达屏幕上,一个绿头苍蝇一般的光点,正一闪一闪的朝着圆弧中央的位置靠近。
指挥车下面,一名穿着宝蓝色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制服,配有少校军衔的军官,面无表情的下达着命令,很快,临时阵地上停靠着的六辆卡车,被扯掉了后斗上罩着的帆布罩,下方裸露出来的,赫然是六枚干草黄色的导弹。
没错,这个车队便是一个配备了萨姆2型地空导弹的防空营,他们隶属于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是全联盟现在仅有的两支地空导弹防空营之一,另外那一支现在就部署在十几公里外的马林,他们所要执行的任务,就是将这架英国人的“堪培拉pR·3”型侦察机打下来。
实际上,萨姆2型导弹早在两年前便已经研发成功了,如今这两支防空营所配备的,其实应该称之为萨姆2的改进型,其最大射程四十八公里,最大射高二十七公里,拿来对付英国人的“堪培拉pR·3”型侦察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然,莫斯科酝酿了这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打下一架“堪培拉pR·3”型侦察机,这对联盟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英国人仅仅是在吉伯尔施塔特机场,就部署了二十七架“堪培拉pR·3”,而联盟现在所拥有的地空导弹,却是非常有限的。
按照维克托的意见,联盟要嘛不采取行动,要嘛采取行动了,就必须一下将对手打疼,让他们疼的下次再想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都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一万三千多米的高空中,肖恩和他的机组对地面上潜在的危机毫无察觉,他们继续按照既定航线,向基辅的方向飞行,在上午十点三十七分,“堪培拉pR·3”型侦察机机腹上的高清航拍相机,记录下了最后一张照片,随即,便从苏军的地面雷达上消失了。
随后的十点五十分,作为苏联外交部长的莫洛托夫,紧急召见了英国驻苏联大使威廉姆·哈特,并代表苏联政府向英方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原因,是十几分钟前,一架英国的飞机攻击了苏联红军基辅特别军区的叶米利奇诺机场,对于这种帝国主义施加在苏联人民头上的侵略行径,莫斯科将采取必要的军事报复。
上午十一点整,苏联外交部召集各国驻莫斯科的媒体记者,举行紧急记者会。在这场记者会上,作为发言人的维辛斯基,向到场的记者公开宣布,就在十几分钟前,敌视联盟的英国人,伙同西德,对联盟发动了不明原因的军事袭击,他们攻击了基辅特别军区的叶米利奇诺机场,造成两架苏军战机被毁,同时还有一定的人员伤亡。
对于所有到场的记者来说,这个消息都太过劲爆了,甚至可以说是劲爆到令人难以置信,但维辛斯基却向到场的记者们提供了最为有力的一系列证据,包括机场被炸毁后的影像、照片,被击落的英军飞机残骸,死亡的英军飞行员尸体、遗物,乃至于英军飞机的飞行记录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