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的讲,由拉科西所领导的匈牙利劳动人民党,在过去几年的施政过程中,是不是存在问题?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拉科西、格罗等人所犯的错误,没有人能够忽视。
以拉科西为首的匈牙利党中央,过度的崇拜斯大林主义,不顾匈牙利国内的现实情况,一味照搬苏联模式,在不具备先决条件的前提下,专注于重工业的发展,忽视轻工业以及农业极度薄弱的现实,最终导致匈牙利国内经济的持续下滑。
但匈牙利国内的那些所谓专家学者,学着自由欧洲广播电台内的说法,将拉科西等人在匈牙利推动斯大林主义的经济模式,归罪与联盟,认为是在联盟的压力下,匈牙利劳动人民党才会执行这样的政策,从而煽动匈牙利人对联盟的敌视情绪,这样的说法符合实际吗?
是否符合实际,可以看自由欧洲电台在评论“经互会”最新协议时发做出的社论,在那篇社论中,他们将联盟形容为披着共产主义外衣的殖民者,莫斯科建立“经互会”的意图,是对东欧国家实施殖民,联盟不希望东欧各国发展自身的工业,尤其是重工业,而是希望将东欧国家转化为联盟的原料产地和工业产品倾销地。
于是,自相矛盾的悖论出现了:在谈到匈牙利、波兰经济问题的时候,就是联盟在强迫东欧各国推行斯大林主义经济政策,不顾现实情况的偏重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的发展,而谈到经互会的时候,就是联盟强迫东欧各国放弃发展工业、重工业,集中力量发展农业和采矿业,从而将东欧各国变成联盟的殖民地。
有趣的是,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偏偏有人相信,而且相信的人还不少,这就是舆论宣传对人们意识的强大作用力,洗脑这种事情,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要想应对这种来自于敌方的舆论宣传,联盟就必须采取及时而果断的措施,将这种来自地方的宣传扼杀掉。
在临近三点钟的时候,身在莫斯科的中央主席团委员们全数到场,作为提议连夜召开这场会议的始作俑者,马林科夫最先做了发言,他讲述了布达佩斯正在出现的混乱情况,也讲了格罗在电话中向他提出的请求——作为匈牙利劳动人民党现任的第一书记,格罗代表匈牙利党中央、政府,向莫斯科发出请求,希望联盟能够迅速派出军事力量,威慑匈牙利国内正在蠢蠢欲动的发动势力,并将那些疯狂攻击劳动人民党,攻击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反动分子,全部清理干净。
马林科夫是联盟的政府首脑,他在陈述完了匈牙利的现状之后,按照程序,就是由维克托这个党的第一书记作出表态。这里所说的表态,并不是就格罗的请求作出表态,而是维克托要以兄弟党最高领导人的身份,对匈牙利劳动人民党的现状表示出关心的态度,大概的意思,就是布尔什维克党坚决支持匈牙利劳动人民党,并愿意向兄弟党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
至于说这个支持的力度有多大,是不是要派出军事力量直接进行干预,那就要在会议接下来的流程中做出讨论了。
在将基本的流程走完之后,维克托直接向到场的委员们,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对外情报局从匈牙利获悉的最新情报,并提议由安德罗波夫同志列席会议,并向全体委员们详细介绍对外情报局所掌握的情报。
维克托的提议得到了与会委员们的赞同,于是,在随后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安德罗波夫同志通过投影仪,向中央主席团做了一场详尽的报告。显然意见的一点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安德罗波夫显然对匈牙利的局势给予了高度的关注,他的汇报做的详尽而细致,逻辑性非常强,在他所作的报告中,匈牙利“裴多菲俱乐部”主要成员的不同立场;哪一部分人接受了西方国家的资助;哪一部分人与英国情报局的间谍往来频繁;纳吉—洛松齐集团的主要成员;南斯拉夫人对匈牙利激进改革派的渗透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在报告中清晰的体现了出来。
通过安德罗波夫的报告,在场的每位委员,都能清楚的了解到匈牙利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谁包藏祸心,谁在这场混乱中扮演了主要角色,谁是幕后操纵者等等,一条条线索,将潜伏在布达佩斯的每一个“主要演员”都牵扯了出来。
“同志们,毫无疑问,这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帝国主义势力,联合南斯拉夫的叛徒,试图在匈牙利重新实施一次他们在波兰遭遇了惨败的阴险试验,”等到安德罗波夫的陈述完毕,维克托重新接过会议的发言权,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严肃的说道,“在这场阴谋中,有三个最直接的邪恶策源地:慕尼黑、布达佩斯以及贝尔格莱德。我们当然可以将平息事态的努力,局限在布达佩斯,局限在匈牙利,有了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所提供的确切情报,我们只需要对那些潜伏在匈牙利国内的敌对分子,采取果断而坚决地措施就足够了。相信没有了这些上蹿下跳的阴谋分子,匈牙利的局势很快就能得到缓和。但问题在于,剩余两个邪恶策源地怎么办?他们可以在华沙策动一次阴谋,还可以在匈牙利再次策动一次阴谋,那么接下来呢?接下又会是哪里?捷克斯洛伐克,亦或是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难道我们要始终这么被动的应对下去吗?”
语气一顿,他用右手的指关节在桌子上用力磕了磕,加重语气说道:“我认为,如果我们不作出反击,不将敌人打疼的话,我们的敌人将会把我们的应对,视作是软弱的表现。在匈牙利的问题上,我们不仅要以雷霆般的态势解决掉这场骚乱,还要摧毁慕尼黑与贝尔格莱德这两个邪恶策源地,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给两个邪恶策源地的决策者们,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如果你是在讨论发动两场战争的话,那么我想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支持你的,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有人率先开口说道,“政治需要的不是冲动,它也没有懦弱与强硬之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最稳妥的决策,发现那里的问题,解决那里的问题,并且尽可能避免损失,这才是我们的应该做出的选择。”
“我在讨论的并不是战争,所谓的摧毁只是一个比喻,”只听声音,维克托就知道这是布尔加宁在发言了,他不假思索的直接反驳道,“如果在你的理解中,摧毁就一定是战争的话,那么还请你多几分耐心,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再发表你的意见。”
直接顶了对方一句,维克托才接着说道:“我的建议包括以下几点:第一,联盟应该接受格罗的请求,命令驻匈牙利的红军部队采取行动,稳定布达佩斯的局势,同时,对外情报局驻匈牙利的各个机构,密切配合匈牙利内务部展开工作,将包括纳吉—洛松齐集团成员在内的一应敌对分子,尽数抓捕;第二,利用匈牙利的媒体,全面公开敌对分子接受西方金元支持,出卖国家利益的事实,并在匈牙利展开对裴多菲俱乐部的广泛批评,要求社会各界对俱乐部内的坏分子,进行各种形式的举报、揭露,以此来引导群众舆论。”
“是的,我们必须利用为我们服务的舆论,来反击那些为敌人服务的舆论,”维克托说道,“这是另一种战争,我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提到过这方面的内容了,我们不能放任我们敌人占据舆论高地,那将为他们提供诋毁我们的最强大武器。只是我们的国际广播节目,做的缺乏活力,难以吸引到足够的听众。”
“基于这一点,我提出第三点建议,”语气顿了顿,他转口说道,“我们增加在干扰台方面的投入,同时,在文化工作者中集思广益,创办更多具有吸引力的节目,以文化对抗文化。”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将面前的那份材料朝一边推了推,维克托最后说道,“我们需要对西德和南斯拉夫作出坚决地反制,对西德,我们应该暂停遣返那些归属于西德的战俘,除非他们关停设立在慕尼黑的自由欧洲广播电台以及反动的《匈牙利使者》报,并将两家媒体的主要负责人遣送到联盟受审。对南斯拉夫,我们应该在斯洛文尼亚地区挑起斯洛文尼亚人与塞尔维亚人之间的矛盾,我们还可以为黑山的分离主义者们提供军事援助,总之,我们需要让贝尔格莱德的那些人明白,华盛顿庇护不了他们,所谓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也庇护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