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军正在加紧备战,朝廷方面也没有闲着。
韩天麟的六万厢军,终于穿越重重阻碍,明晃晃地出现在童贯面前。
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不过很快缓和下来。
童贯找到两只替罪羊,专门用来承受韩天麟的怒火。
……
面子工程,很是重要,尤其对于官府来说,更是这样。
认认真真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
童贯摆出最隆重的仪仗,脸上挂着最美丽的笑容,来迎接“姗姗来迟”的“友军”。
“哈哈哈!多日不见,韩将军英武依旧,只是这脸上的气色,看着有点灰败啊!”
“也不知是哪个狗娘养的狗杂种,把入山东的道路,整个儿糟蹋了一遍,跟驴啃过似的;我气色不好?我没死在半道上就不错了!”
童贯突然翻脸,怒气冲冲喝道:“你们两个狗东西,还不快滚出来!”
只见段鹏举、王义二人打着赤膊,背负荆条,从童贯阵营走出,跪在六万厢军将士面前。
“韩将军,这两个家伙不懂事,杂家管教不严,给您老人家添麻烦啦!”
“哦?毁坏道路,贻误军机,这可是重罪!来人呐,将这二人斩首示众!”
厢军的刀斧手眼看便要拿人,童贯赶紧指挥禁军,把这帮人拦住。
“韩将军,你看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嘛!咱们禁军与厢军之前多有误会,底下的将领使些手段,那也是理所应当……啊不不不……在所难免之事。这两个家伙,杂家已经罚过他们了,韩将军高抬贵手,放一把如何?”
“童贯!你踏马……”
老韩即将爆发,童贯上前拉拉扯扯,愣是把老韩给拉到了一边。
“韩将军,有事好商量,千万不要着急上火!咱们借一步说话……借一部说话!”
嘿,你别说,这个死老太监,力气还挺大!
……
两军阵前,大佬们又开始做交易。
“老韩,听我一言,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一切都要向钱看!官家在上,咱们两个还是要精诚团结。韩将军,你们现在人困马乏,急需补充,杂家最近刚好搞到一批粮草,就先拨给你们用!杂家用这批的粮食,换取段、王两条狗命,这个生意做得吧?”
韩天麟有些吃不准童贯老贼的态度,但一路上跋山涉水,厢军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没有充足的粮草,根本无法坚持作战。
“那就先把粮草交割过来,见着粮食,老子才能放人!”
“痛快!老韩你真是个爽快人!王禀,听见没有,赶紧给厢军将士搬粮食去!”
不多时,大批粮车被运到了厢军大营,双边关系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
……
晚上,韩天麟带着李明、马万里、周信三人,来找童贯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计划。
童贯的中军大帐一反常态地安静,仿佛早已预料到韩天麟会来。
会议很快进入正题。
“童帅,何时发兵?”
“再修整十天,杂家就发兵!”
韩天麟与马万里对视一眼,童贯终于想通了?
“此言当真?”
“军中无戏言!”
“好!希望童帅到时候不要再找理由拖延!”
“杂家也是带过兵的,哪能干这事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真到了战场上,厢军务必听杂家号令,不然损兵折将,皇帝怪罪下来,休怪杂家翻脸无情!”
“只要童帅不胡来,韩某自当听令!”
“放心吧,杂家心里清楚着呢!”
……
十日之约很快就到了。
韩天麟没有放松警惕,他派出大批斥候,死死盯着禁军的动静,生怕童贯反悔。
这十天里,一车车的粮食被送入禁军军营,重新称量打包后,又被送往南方。
老韩很是纳闷,童贯上哪里搞了这么多粮?
常言道欲壑难填,在赵谭的指挥下,禁军又洗劫了济州府的两个县,斩获无数。
如此恶劣行径,彻底激怒了济州知府张叔夜,他带领济州府重要官员,拍马赶来单州,找童贯要个说法。
张叔夜的到来,“打乱”了童贯的计划,他给韩天麟发下命令,再等五天!
……
厢军大营,韩天麟正在发飙。
“狗贼童贯,又踏马变卦了!”
“发兵又推迟了?”
“说是有个叫张叔夜的官儿要来,还要再延缓五日。娘的,童贯这厮在搞什么!”
马万里是个老同志,经见的事情多些,他仔细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韩,不要心急。童贯若是拿别的官员说事儿,确实有搪塞的嫌疑;不过这个张叔夜,可不是简单人物,需要谨慎对待!”
“哦?难道此人是皇亲国戚不成?”
“此人是官宦世家,张叔夜的曾祖是真宗朝的大官,还被封了国公,他的父亲、兄弟也都是官员,家族势力颇大。听说此人年幼时喜好兵法,长大后跑到西北戍边,立有军功在身。后来当了文官,朝中有人扶持,自然前途无量。再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蔡太师,这才被贬到了山东。张叔夜官声不错,又有贵人照拂,听说皇帝有意抬举他做京官,蔡京想压都压不住。”
“这么说,张叔夜是个好官?”
“唉,官场上的事儿,难说。不过这样的人物,即便是童贯,也得好好招待,毕竟这大宋的天下,还是文官说了算。”
“娘的,再过五日不发兵,老子就自己干!”
……
童贯以极高的规格接待了张叔夜。
就像马万里说的那样,张家的势力不容小觑,童贯贵为媪相,权倾朝野,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这种世家子弟。
当然了,该劫的粮还是得劫,要不然打方腊的军粮没有着落,那还打个屁!
……
张叔夜与童帅把酒言欢,一直喝到了午夜时分。
“童帅这次来山东,可是没有带够粮草?”
“这个……确实有些缺斤少两,朝廷管钱粮的那帮混蛋,简直就是一群傻逼!”
张叔夜不禁腹诽,朝廷管钱粮的傻逼,不会就是蔡太师吧?
“童帅,下官抖胆进言,钱粮不够,可以让地方官府协助一二,何必要搅扰百姓?”
童贯猛地一个激灵,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嵇仲啊,你这话算是说到了杂家的心坎儿上。这样罢,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济州府官仓的粮,不妨先借给杂家七成;杂家保证,日后定会给你们如数补足!”
张叔夜被整懵了,这是端起大缸,砸了自己的脚?
懊丧之余,也充分认识到了大宋媪相的无耻。
无耻之耻,无耻矣!
但这就是官场,这就是肮脏的政治,大家都很无耻,无耻的人才能生存。
张叔夜家学渊博,孩提时就受到过相关的教育,也没有发作,而是开始讨价还价。
“童帅,济州府家大业大,各方面花销甚巨。官仓的存粮不多,下官……下官只能出三成的粮,不能再多了!”
“嵇仲啊,杂家又不是不还你,等仗打完了,我给你调粮!一口价,五成,不能再少了!”
眼看童贯作出些许让步,张叔夜决定见好就收。
“童帅暂且歇息,等下官与管钱粮的吏员商议一番。请童帅放心,定然不会让朝廷大军吃亏!”
……
经过济州府内部的闭门磋商,最终给出了合理报价。
“童帅,我们济州官仓出四成的粮,城内大户再补一成粮食。济州府再给大军捐赠二十万贯饷银,如何?”
张叔夜出手阔绰,惹得老童喜笑颜开。
“好好好!嵇仲啊,你深明大义,家世又好,还这么懂事,杂家回京后一定在圣人面前美言,你就等着升官罢!”
“那就借童帅吉言!”
“梁山就在济州府境内,再有五日,便要与那贼寇开战。到时候张大人可得配合杂家,千万不能掉链子呀!”
“请童帅放心!”
“好!最后再问一句,那个泰安州的周登,跟你关系如何?”
“这个……我与周大人不是很熟,童帅问这个干嘛?”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时候不早啦,费觉费觉!”
……
张叔夜离开军营的时候,童贯出营十里相送,诚意拉满。
很快,济州府的官粮便被打包装车,运往单州禁军大营。
看着那白花花的粮食一车车地离开城池,张叔夜紧握双拳,眼睛里冒出了黑色的火焰,内心愤怒至极。
狗日的奸党!天杀的童贯!终有一日,某要将这伙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