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睢州城南三十里,韩天麟中军大帐。
洳州都监马万里,急匆匆赶来汇报军情。
“老韩,情况不对,派去监视童贯的斥候,已经两天没有回音了!”
韩天麟霍然起身:“再探!立即召集诸将议事!”
其余将领过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耽搁了半天时间,才有斥候发现了端倪。
“禀告诸位将军,童贯大军已于两日前开拨,咱们派过去的斥候营全数被杀!”
韩天麟气疯了,一拳把帅案砸出了窟窿。
“这狗日的童贯!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
朝廷大军分为三段,前面一段是童贯的两万禁军,此刻正在急行军,拼了命地往山东赶。
中间一段是段鹏举、王义所部,逢山伐木,过河拆桥,还留下不少铁蒺藜、陷马坑。
最后面是韩天麟的六万厢军,他们也在急行军,刚开始走得颇为顺利,可到了后来……
……
韩天麟的部队此时正在通过一片树林,突然间,队伍停了下来。
老韩大怒:“走啊,怎么不走啦,他奶奶的,早上是没吃饭,还是没拉屎,啊?”
前面的士兵跑来回话:“启禀将军,前面有数十棵大树被放倒,好巧不巧,正好放在了路中央……我们找到附近的樵夫问话,他们说,这是……是童帅送给您的见面礼……”
老韩仰天长啸:“童贯,奸贼,你无耻,你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啊!”
旁边的李明赶紧上前相劝:“大人息怒,息怒啊!咱们赶路慢点儿没关系,总有一天能到梁山的!”
“你说得轻巧,等咱们到了梁山,仗早就打完了。童贯那厮一边在金沙滩钓鱼,一边取笑咱,你受得了,我受不了!”
李明陪笑道:“大人,行军打仗都是说不准的事儿;童贯纵然有三头六臂,真要干赢梁山,也不会那么快。”
周信也宽慰道:“韩将军,咱们都是刘大人保举的,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就不怕他童贯!”
马万里是个老同志,说的话来颇有些语重心长:“老韩呐,这六万弟兄以你为首,你可得立住喽;要是连你都沉不住气,这个仗,可就真的没法再打下去了。”
韩天麟听闻此言,当即思忖反省。
自己最近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明明知道是童贯在挑衅,却还是忍不住要与之硬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给刘大人丢脸了!
“马大哥,你说得对,都是我立功心切。传令下去,大军不用赶得太急,先清理道路,务必注意安全!”
主将稳了,底下的官兵自然也就稳住了。
六万厢军就此龟速前进,虽然慢了些,但保持了队伍的完整性。
所以说当领导的,还是要稳重些,尤其是统兵大将,稍有不慎,底下数万人就要送死。
……
就在韩天麟带领部队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时候,段鹏举和王义所部,也终于拆掉了计划中的最后一座桥,圆满完成了任务。
韩天麟统领的厢军,与童贯统领的禁军,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老韩还在河南境内艰难求索,老童这边已经进入山东,展开了相应的军事行动。
这一切都要感谢段鹏举和王义,他们的工作完成的太出色了!
……
几日后,段鹏举和王义终于率部赶上了童贯。
两人骑马,来到童贯的中军大帐,进行述职。
他们发现,禁军将士全都喜气洋洋,仿佛发生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童贯大帐之内,也是欢天喜地,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安康的氛围。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在春游。
段、王二人进入大帐,开始述职。
“回大帅,我二人率部,拆毁桥梁三十余座,在主要干道都布下了铁蒺藜阵,挖大坑数百个,砍大树数千棵,全都给堆在了大路中央;还布下了陷坑五千座,都布置在隐秘处,让他们防不胜防;我们还……”
“停停停停停,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段鹏举有些闷逼,童帅没听清楚?于是把数字又报了一遍。
童贯不是没听清,而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滴乖乖,这玩儿得有些过了吧,怪吓人的。
“小段啊,杂家叫你给姓韩的找点儿麻烦,可不是叫你……你这弄的也太绝了吧,简直有些断子绝孙呐!”
赵谭闻弦声而知雅意,起身痛骂道:“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笨蛋!把路拆得这么彻底,等打完梁山,咱们怎么撤回去?难道插个翅膀飞回去吗?”
段鹏举二人对姓赵谭怒目而视。
娘的,这活儿真他妈没法干了,这姓赵的说的是人话吗?他还是个人吗?
王禀有些看不过眼,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枢帅,想必是段将军和王将军立功心切,事儿办的过了些,您看……”
童贯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看把你们几个急的。我不是不满意,我是满意极了!有段鹏举和王义这样办事认真的将领,杂家心里真的开心极了!诸位,都端起酒杯,给两位将军敬酒!”
赵谭连忙改口:“段将军和王将军,真乃我大宋官军的楷模,是大英雄,真豪杰!”
众人直呼无耻,赵谭则神色如常,频频给段鹏举二人敬酒,还与之勾肩搭背,亲热不已。
什么叫高手,这才叫高手!
……
终于,酒喝完了,牛逼也吹得差不多了,大人们要开始谈正事儿了。
王禀、赵谭、酆美、毕胜四员大将纷纷退下,把时间留给了童枢密和段、王二人。
童贯拍拍手,早有貌美婢女端来醒酒汤,侍奉段鹏举、王义喝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展现了极高的服务水平。
这些女娃一个个天姿国色,美不胜收,万里挑一,使人意乱。
瞧瞧瞧瞧,这才是人家朝廷一等大员的待遇,以前参加的那些所谓的高端局,都他娘的弱爆了。
清醒过来的段、王二人,这才开始与童太师进行下一步的交流。
可能有人要问了,为啥童老爷子不来一碗醒酒汤呢?
人家老童不爱吃鱼……
美女们退下后,童贯开始训话。
“小段啊,你办事儿确实有一套,睢州真是出人才啊!”
“都是童帅教导有方,指挥周密,在下不敢居功!”
“啧啧啧啧,你还挺谦虚,这一点值得表扬;小王啊,你有这样的好兄弟,可真是福分啊!”
“大帅说的是,俺这人比较笨,办啥事儿都得听鹏举的,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定不会让童帅失望的!”
“哈哈哈,好!你们两个这次功勋卓着,杂家之前答应你们,只要差事办得不错,就给你们赏个大的。这样吧,咱们现在刚刚进到京东西路,眼下在单州地界(菏泽)。单州总共有四个县,其他三个县已经名花有主;剩下一个单父县,就交给你们两万厢军折腾去罢!记住,可劲儿造,就算弄出人命也没事儿!”
听见这话,段鹏举的瞳孔骤然一缩。
“大帅,难道……难道是要……”
“咋,一个县还不够?”
“够了够了,多谢大帅恩德!”
“嗯,你明白就好。不过有一点,你们要多弄点粮食,自己留上一点儿,剩下的……你懂我意思吧?”
“请大帅放心!搞来的粮食,我们留两成,剩余八成都是大帅您的!”
“嘿嘿嘿,这怎么好意思……你们留下三成罢,免得有些小人嚼舌头,说杂家太贪,不懂得体恤下属。”
“但凭大帅吩咐!”
“记住,不要玩儿的太嗨,五日后你们还得回来,咱们还没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