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胡家寨。
柳正的亲笔信被送到胡首烈手中:“胡扒皮,你好狠的心!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胡首烈表示很懵,柳太守这是咋啦,火气这么大?我也没干啥呀?
不多时,斥候着急忙慌赶来,将东昌府发生的刺杀撕票事件告诉胡老大。
胡首烈猛然间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爆发,便再次召集会议,商议对策。
胡家寨的首席谋士段延九继续做出精彩解析。
“东家,咱们这回是被人算计了,我怀疑,从盐贩斗殴到绑架案件,整个儿都是一场阴谋!当务之急,是赶紧集结兵马,以备不时之需;同时马上派人给柳太守解释一下,不管能否收到效果,总要先试一试!”
胡首烈道:“老段,咱们的实力比官军强得多,直接干它不就完了?”
段延九急道:“咱们的实力自然不差,可这次闹的乱子太大,刺杀官员,绑架官员亲属,这可是犯了大宋朝廷的忌讳!那柳正在朝中是有人的,要是他的后台在赵官家面前参一本,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胡首烈自己的脑子有点笨,所以很是相信段延九的判断,也不再言语,当场写下亲笔信,让段延九亲自做一趟信使,去跟柳太守解释解释。
信的大意是这样的:柳大人,你的儿子死了我深表遗憾,但是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段延九很快就见到了柳正,说明来意后,柳正的眼睛里冒出了黑色的火焰。
柳太守二话不说,指挥衙役,抄起棒子,把段延九打了个半死,随后将其扔出府衙。
段延九被抬回了胡家寨后,只说了一句话。
“东家,丢掉幻想,准备战斗!”
说完就晕了过去。
东昌府用杀威棒的衙役们,手艺真是杠杠的!
第四天,清晨。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是一个厮杀的好日子。
王小飞一行五百余人,终于赶到了胡家寨外围。
接应的兄弟已经就位,却是金眼彪施恩。
施恩准备了一口檀木大箱,上书“柳太守送给胡寨主的大礼”,外面包了大红花,里面放上小冰块。
王小飞看见这玩意儿,倒吸一口凉气。
这箱子要是送给胡首烈,打开的那一瞬间,老爷子岂不是要当场暴走?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即把包裹里面的两颗人头解下,放进檀木大箱。
嗯,虽然有些发黑发臭,但是面容清晰可见。
施恩叫来两个小喽啰,吩咐他们把箱子抬进胡家寨中。
……
胡家寨的守城喽啰看见下面来了两个人,抬着个大箱子,上面还绑着大红花,就要闯进门来,连忙喝止。
“你们是什么人,抬个箱子做甚?”
“奉柳太守之命,给胡寨主送礼!”
两位梁山小喽啰喊完这句,丢下箱子便跑,直如逃命一般。
守寨的老张觉得奇怪,柳太守的儿子都被胡老大撕票了,怎么还能送礼过来?
读书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啊!
事涉高层,老张不敢怠慢,当即吩咐手下,把箱子抬了进来。
箱子很名贵,里面装的肯定是好东西!
……
胡首烈正在探望段延九,老先生年纪大了,这次没有被打得半身不遂,实属侥幸。
忽然听到柳太守送礼过来,胡段二人深感诧异。
段延九挣扎起身:“东家,这里肯定有诈,我思来想去,整件事儿透着一股子邪气,咱们要小心呐!”
胡首烈也是心烦意乱:“柳正这个狗官,根本不听咱们解释,非要把屎盆子扣在老子头上,现在又赶来送礼。这个人路数怪的狠,难道他是属驴的?”
段延九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东家,眼下不管是战是和,都要早做准备。咱们胡苗范田四家的公子小姐,可以先派人送出寨去,找个地方保护起来。”
胡首烈惊讶道:“老段,形势竟然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段延九沉声道:“东家,恐怕这次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此番入城,并未立即赶去府衙,而是暗中找人问了官府的动向。这个柳正最近做了好些大事!他不知给了梁山什么好处,梁山的军师吴用帮他办了十几个贪官,还把满城的恶霸全都抓了起来。”
“我粗略算了一下,光是抄家得来的现钱,都有七十万贯之巨!前几天他又抄了咱们四家的商铺,得钱二十万贯!这近百万贯钱,至少可以招募三万人马。姓柳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只招兵三千人,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胡首烈一听这话,心里有点慌:“老段,真有三万人?”
“往少了说,一万人总是能找来的,所以咱们此次并没有兵力优势!”
段延九并不知道,柳太守确实是想多招一点人,但却没有这个实力。
因为百万贯铜钱的大头,可是叫梁山拿走了呀!
这狗日的梁山!这贪财的好汉!
……
胡首烈与老段搭档多年,而且到目前为止,段延九很少出现失误。
“老段,你先将养身体,我这就去点上五百人,把各家的娃娃送到济州府的张员外家。”
张员外是胡首烈的老兄弟了,当年曾经合伙闯荡江湖,情义非同一般。
胡首烈正要去点兵,段延九又提醒他。
“东家,如果官府派大队人马来攻,一定要守寨不出,慢慢消耗他们;切不可出寨野战,只怕有炸!”
“老段,你就放心吧,咱们胡苗范田四家久经风雨,区区官府,怕得甚来?”
老胡的言语较为普通,却透出一股迷之自信。
……
胡首烈点兵已毕,然后派人去各家说明情况,把所有的少爷千金召集起来。
东昌四贼一向以胡家为首,不多时,人都到了,清点一下,少了两人。
“老爷,大少爷和苗家的老大相约出寨狩猎去了,可能还得数日后才能回来。”
“混账东西!赶紧派人,把这两个王八蛋给老子追回来!”
下人不敢怠慢,连忙照办。
胡首烈大手一挥,五百兵丁护着各家的宝贝蛋们,即刻出发,前往济州府。
……
处理完小辈的事儿,胡老爷终于有空来看柳正送他的大礼。
胡首烈吩咐下人去开箱子,自己则躲过数十米远。
江湖上有借刀杀人,也有借礼杀人,不得不防。
下人开箱一看,脸色大变,浑身发起抖来,瘫倒在地,呕吐不止。
胡首烈倒吸一口凉气。
握草,这柳正虽是文人,其江湖手段也耍的贼溜,不知在箱子里埋了什么毒,劲儿这么大。
为了安全起见,胡首烈吩咐自己的贴身护卫胡刚:“你捂住口鼻,前去查验。”
胡刚上前一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诶呦喂,这毒药居然还有致哭效果,这柳正真的好毒呀!
胡刚一边哭,一边喊:“老爷,你快来看呐,咱大少爷叫柳正给害了!”
什么?儿子死了?
胡首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箱子跟前,只看得一眼,便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不是毒药,却胜过毒药万分,直让人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周围人连忙叫医生,掐人中,按肚子,忙活许久,才把胡首烈救醒。
“呜呜呜,我苦命的儿啊!柳正狗贼,吾必杀你!吾必杀你!”
胡来德是胡首烈的嫡子,从小便受到老胡的百般疼爱。
在老胡看来,这个儿子虽然暴躁一些,好色一些,没事儿爱打死几个人,却是上苍赐予自己最美好的礼物。
现在礼物没了,老胡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柳正拼命!
军师的提醒早被老胡抛到九霄云外,他亲自跑到聚将鼓前,举起鼓槌,带着满腔的仇恨,把大鼓敲得震天响!
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