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
此刻官员们陆续到达,再看到赵栎阳的时候,许多官员纷纷议论。
五品上的京官何其多,太和殿外也站着许多人,此时赵栎阳也站在殿外。
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重臣参拜。众人纷纷高呼万岁。起身后,太监又是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户部侍郎先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户科给事中赵栎阳奉旨督粮,目前为止,江南税粮已经全额征收,江南历年所欠之税粮,已于昨日离开落州,最晚年前便可入京。”
皇帝点点头:“赵栎阳劳苦功高,来人,宣赵栎阳上殿。”
“宣承德郎,户科给事中赵栎阳上殿。”太监的鸭公嗓一喊。
赵栎阳从门外走入太和殿中:“臣赵栎阳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
赵栎阳起身后,皇帝看向众臣问道:“对于赵栎阳是否升迁,不知众卿有何见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前早朝那些反对赵栎阳的人今天哑火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当着当事人的面反对人家升官,这就是当面得罪人了。
终于,在大殿右侧走出一人:“陛下,臣以为赵栎阳督粮有功,该赏,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然赵栎阳在杨洲大开杀戒,致使江南百姓闻风丧胆,不利教化人心,此者该罚,故臣以为赵栎阳此行功过相抵,然毕竟督粮繁重辛苦,臣建议可赐赵栎阳财帛,以示嘉奖。”
众人看着此人,原来是刑部郎中王智。
户部郎中崔护此时也从另一侧走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王郎中此言大谬,赵栎阳督粮大功,岂能赏赐财帛了事,赵栎阳有便宜行事之权,又有王命旗牌在手,所杀之人全是杨洲地痞恶霸,百姓无不对这等人恨之入骨。赵栎阳杀之,乃得民心之举,何来百姓闻风丧胆之说。王郎中,你是杨洲人吧?我听闻杨洲士绅抗拒缴粮,你家族中人也参与了吧?你就不知避嫌吗?”
王智被说中软肋,脸红不已,可依旧反驳:“崔郎中是宁州人,与赵栎阳是同乡,你也不知避嫌吗?”
此时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文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听闻赵栎阳在杨洲与采买太监洪重大打出手,在杨洲乃至江南造成恶劣影响,且采买太监洪重离开时,赵栎阳私自扣下采买之物,致使洪重悲愤自缢,臣以为,赵栎阳私吞采买物品,实乃贪赃枉法,请陛下处罚。”
“陛下,臣督察院西北道掌道御史黄韬有话说。”黄韬在殿外高喊。
皇帝看向殿外说道:“让他进来”
黄韬进殿后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陈大人此言大谬,我等御史可风闻奏事,然陈大人所言只是传闻,并没有真凭实据,可陈大人便要陛下处罚赵大人,实乃诛心之举,如此将我乘国律法置于何地?太祖有言,许言官风闻奏事,可太祖还说了,凡言官轻言定罪处罚者,斩,臣请斩陈文。”
此时大殿中许多人心里纷纷表示,这黄韬还真是厉害,上次搬出太祖皇帝之言,这次又是,而且张口就是斩。陈大人可是他顶头上司,他这也太放肆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黄韬此举做的好,而且黄韬和赵栎阳的关系,许多人都知道,都察院前任左都御史是赵栎阳的岳父,现任更是在赵栎阳充军凉州时就有情义的张中丞。黄韬才不会怕陈大人。
陈文狠狠瞪着黄韬,却不敢再说什么,他怕自己再说错话。
此时夏赟站出来说道:“黄韬,陈御史是你上官,你如此对上官喊打喊杀合适吗?陈御史不过一时口误,何以上纲上线?”
夏赟一说话,周闻便不服了:“首辅此言差矣,黄韬也不过是重复太祖之言,有何不可?陈御史扬言处罚赵栎阳也是事实。”
夏赟就知道,只要自己出声,周闻定然要站出来跟他作对。正要反驳的时候,崔佑说道:“诸位,此番正在议赵栎阳升迁问题,不要扯远了。”
黄韬再次说道:“陛下,各位大人,当初江南督粮之时,恐怕大家都心知肚明,次趟差事之艰难,避之不及,然赵栎阳却毅然接受,刚入杨洲,便被杨洲仕子围攻落水,接着被杨洲知府和杨洲士绅弹劾,赵栎阳一人在杨洲,举步维艰,然他不惧艰辛,客服重重困难,完成督粮重任。然今日朝堂,竟然有人避重就轻,不顾他督粮功绩,抓住一些流言蜚语对他大肆攻击。有本事你们当初怎么不主动请缨前去督粮?这种人最可恨。”
黄韬此言一出,许多反对赵栎阳升迁的人,将本来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了。
皇帝见此开口说道:“赵栎阳,你有何话说?”
赵栎阳表情严肃,许多人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愤怒。
“陛下,臣以为督粮乃臣之本分,升迁之事,臣并不在意,然臣之艰难,心酸等等,须让诸位同僚明白。刚才有人说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臣以为说破天去,臣督粮就是有功,就该赏,至于别的说法,若众位同僚都认为臣有过错,臣接受处罚。臣并非居功自傲,此刻臣便表明态度,臣不求升迁,只请陛下将臣之功劳记在告示坊功劳簿上。”
赵栎阳此话一出,许多人才想起来,赵栎阳之前屡次立功,可当时他并未中进士,不能做官,也就只能将功劳记在告示坊功劳簿上。人家不要求升官,不等于就要抹杀人家的功劳。
想到这里,许多人也以为反对赵栎阳升迁的人不是坏就是故意跟他作对的,于是纷纷有人表示赵栎阳督粮有功,该升迁。
可赵栎阳再次表示,他不愿意升迁,皇帝见他诚意满满,不像是装的,只好同意,将他功劳暂时记在告示坊,并且赏赐了钱两千贯,丝绸二十匹。
在赵栎阳的心里,刚开始也是想着升迁的,可见到有这么多人反对,赵栎阳便觉得不是非升迁不可了,不是他惧怕这些人。一是升迁后自己又和父亲品级相同,再者,现在他为户科给事中,这可是清流官职,可再升,想要清流官职,只能入翰林院,或者都察院,再就是詹事府,自己父亲在詹事府,自己不可能再去,自己有喷皇帝的前科,都察院也不行,翰林院是最好的地方,可齐正明在翰林院十几年,那样的境遇赵栎阳可不想再经历,所以还不如不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