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区正在征收税粮的同时,朝廷的旨意到了,罢黜张彤杨洲知府之职,销去功名,永不录用。任命杨洲同知陈广为新任杨洲知府。
张彤听完圣旨,整个人瘫软在地,以后他就是普通百姓,赋税,徭役都要上缴。他恨赵栎阳,然而已经五十多的张彤,日后再也不可能有所作为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陈广作为新任杨洲知府,在赵栎阳的授意下,开始将押在大狱的士绅逐一提审,首当其冲的便是宫应。
满头白发,年近七旬的宫应依然高傲的不可一世。面对陈广这个知府,他不以为然。始终站着,不肯下跪。
陈广也不在乎,一拍惊堂木:“宫应,你可知罪?”
宫应不屑问道:“老夫何罪之有?”
“哼,拒缴税粮,瞒报土地,偷税漏税。本官见你年事已高,不愿意难为与你,你却倚老卖老。真当本官不敢对你用刑吗?”陈广怒道。
宫应面露难色,难道他知道自己瞒报土地了?不可能呀,会不会是诈自己。于是宫应故作镇静大笑:“陈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忘记了当年的事了?老夫何时瞒报土地,何时偷税漏税了?”
每每提及这些往事,陈广都觉得奇耻大辱。如今再被提及,陈广大怒:“宫应,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近日钦差大人已经命人丈量了你家土地。足足有一千三百四十亩,然鱼鳞册记录确是七百八十亩,你做何解释。”
果然被发现了,如今如何是好,宫应急切之余说道:“那是老夫购买而来,还未来得及上报。”
“混账,你真当钦差大人和本官是那无用书生吗?你的佃户已经全部招认了,这地就是你的,你不用抵赖,足足多出五百六十亩,是你这几年陆续从一些百姓手里巧取豪夺,低价买卖得来的。看来你被洪重敲诈一点也不冤。你还不认罪吗?”
宫应扭过头去,一句话不说,也许是陈广多年在杨洲的软弱,导致即便他已经是杨洲知府了,宫应仍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陈应想起赵栎阳对他说的,对付这等人,你越狠他们越怕,你不用顾及后续,目前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们是没有办法抵赖的。
陈应再次拍了惊堂木说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官就没办法了吗?本官有人证物证就行了,用不着你的口供。”
陈广惊堂木一拍:“宫应瞒报土地亩数五百六十。按律五百六十亩田地全部罚没充公,杖责二十,徒两年,并补齐五百六十亩地税粮。介于宫应年事已高,二十杖暂且记上。”
这就判了,宫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陈广,你这是诬陷。你这是公报私仇。”
陈广才不管那么多,大声呵斥:“拉下去关进大狱。”几个衙役冲上去将宫应给拉下去。陈广再次拍了惊堂木道:“退堂”
随后陈广来到后堂,赵栎阳正坐在这里,陈广上前施礼:“大人,在下所审如何?”
赵栎阳笑着说道:“陈府台做的不错,接下来那些人也是这般审问。本官会奏报朝廷,陈府台正直不阿,勤政廉明。”
“如此多谢大人了。”
随后几天,陈广为了节省时间,将所有人全部提到大堂审问。同时又派衙役去这些人家里强行收回土地。并催促他们尽快补齐税粮。
衙役们不想这陈同知做了知府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钦差让抓人,他们推诿不去,如今他们又想推诿,陈广不但要将他们革职还要论罪。衙役们只好硬着头皮张各家各户崔粮,反正也不是抓人。
杨洲百姓尽皆议论此事,纷纷夸赞陈广这个知府。陈广听闻心里美滋滋的,不过他也担心今后这些家族之人联合报复自己。
赵栎阳却安慰道:“你不必忧心,他们要报复也是先报复本官,以后才是你。况且如今你是杨洲父母官,岂是他们能轻易撼动的,抄家县令,灭门知府,他们也得掂量掂量,除非他们搬离杨洲,而眼下你只需要大刀阔斧,好让朝廷知道你的功绩,如此一来,你声名大噪,任何人也不敢轻易动你。”
听闻赵栎阳的话,陈广顿时释然了。
这些士绅家属此时正聚在一起想办法。为首的是杨洲士绅中最有威望的孙家,只因孙家已故家主孙韦曾任内阁次辅,即便他致仕已经十余年,去世也已经七八年了,然毕竟在朝三十余年。现在许多朝廷大员和他的门生故吏,如今部院大臣,有不少也是他的学生。
尽管这些年孙家没落,没有出过进士,可孙韦的余威还在。
孙臣是孙韦大儿子,却是庶出,此次被抓的人便是孙臣的兄弟,嫡出的孙剑。
此刻孙臣问道:“诸位,如今之计,我等该如何是好?”
“不如我等再次通过朝中关系弹劾那赵栎阳与陈广?”一人说道。
“没用的,朝廷能给赵栎阳王命旗牌,就说明朝廷对他的信任,至少目前是如此,听闻太仓告磬,朝廷正等着米粮呢,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找赵栎阳的麻烦就等于找朝廷,找陛下的麻烦,当初我就劝二弟不要找他的麻烦,可他就是不听。”
“孙兄不必如此说,大家也都是气不过那赵栎阳,明明已经扣押了洪太监搜刮我等的财物,却耍赖不与归还。如此才抗拒缴税,想让那赵栎阳知难而退,不想竟然闹到如今的地步。”
孙臣叹气一声:“糊涂呀,那赵栎阳要是被这样的方法唬住,他还是钦差吗?他连采买太监都敢拿下,二十多个人,说杀就杀,这样的人物岂会被我们这点小计量吓到,如今好了,瞒报土地的事被翻出来了,不但土地被充公,要补缴税粮和罚金,还得受刑罚。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下还是想想如何救人吧!说别的也是无用。我看还是先去找找陈广吧!他和赵栎阳不一样,毕竟他在杨洲呆了这么久。”宫应的儿子宫丞说道。
孙臣白了一眼宫丞:“你们还看不出吗?那陈广以往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可自从做了知府,突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雷厉风行,毫不顾忌。只怕这一切都是那赵栎阳在背后为他撑腰,所以要想解决此事,赵栎阳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