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杨洲城中气氛异常,许多人都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仿佛有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日辰时,所有人都聚集在行辕外,赵栎阳头戴乌纱帽,身穿六品官服,打出钦差仪仗,好不威风。旁边的赵栎平抱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圣旨,赵乘风手握王命旗牌。
众人看见赵栎阳出来,纷纷高呼,钦差大人果然出现了,有钦差打头,他们安心了,不管闹出什么乱子有钦差顶着。
此时这里聚集了几百人,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纷纷而至,赵栎阳对众人施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说道:“奋力一搏,除贼安邦,杨洲百姓福祉,仰仗诸位了。”
众人回礼后,赵栎阳挥手道:“出发”
赵栎阳看了看远处,依旧不见张彤,看来自己拉上张彤的想法没有奏效。他摇摇头上了官轿,前面是高脚牌,后面跟着八名军士,接下来便是官轿和卫队。其余人都跟在后面。
虽然只有二里地,可路上百姓络绎不绝纷纷跟随。
“赵大人稍后,张彤来也。”随着一声传来,张彤带着知府衙门官吏,衙役,捕快们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赵栎阳只掀开侧帘,探头看了一眼。张彤没有坐轿子,身穿便服,步行而来。赵栎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洪重这边人也已经聚齐,可一部分人迫于形势,选择逃离,之前招募的打手,目前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了。
洪重心里还是紧张的,卯时在杨洲士绅开始聚集在钦差行辕时,他就派王峰去通知杨洲卫所指挥,直到此时还没有到。
“公公,赵栎阳出来了。”
“赵栎阳上轿出发了。许多百姓也跟着来了,约莫有四五百人。”
“杨洲知府张彤也跟着赵栎阳来了。”
听着回报,洪重开始担心了,娘的,二里地,顷刻间赵栎阳便能到,自己这点人完全不是个。
“杨洲卫指挥使项平到。”
洪重急忙从椅子上起来,总算到了,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口迎接。
“杨洲卫指挥使项平见过洪公公”
洪重大笑一声:“哈哈哈,多谢项指挥前来助阵。”
随后洪重看着众人高声说道:“今日咱家亲自督战,只要顶住了,咱家定然少不了你们好处。”
就在洪重说完,众人就听大批人前来的声音,洪重所在庭院是这条街尽头右边的一排院子。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后便是横穿杨洲城的秦淮河。
就在赵栎阳率领人行至尽头时,跟在后面的张彤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从旁边的条小巷子偷偷绕了出去。却不知,身后的许老三正带着一群人紧随其后。
此时广场对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河上的桥已经被堵住。
赵栎阳终于出现了,大批人紧随其后。轿夫很自觉的将轿子停放在广场前端。身后之人也跟着分列在广场之上。
赵栎阳走出轿子,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洪重。又看了看远处街道挤满的卫所军士。他叹了口气:“来人,请张府台。”
只见许老三带人架着张彤,搬开堵着大桥的石墩,走过大桥,来到广场前。
却说张彤带人离开人群,穿过一座小桥来到秦淮河另一边。
看着今日要发生的事,张彤不由得想起那日赵栎阳去找自己,待赵栎阳走后,张彤冥思苦想,最终也没相处好办法,直到昨天夜里赵栎阳派赵栎平去告知他自己的计划,张彤顿时茅塞顿开。
他们二人争斗,对自己是有诸多好处的。两个人要是斗的两败俱伤,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两人自然都要回京接受处置。到时候只能自己收拾烂摊子,官位自然保得住。
要是洪重斗败了赵栎阳,自己便可以接着跟着洪重,联合弹劾赵栎阳,那时候赵栎阳督粮不成,故意挑起内斗。再让洪重在皇帝面前吹嘘一翻,自己也许也能保住官位,大不了被贬。
要是赵栎阳斗败了洪重,那就更好了,届时赵栎阳督粮完成,杨洲百姓用要安抚,自己这个知府出来处理,或许也能保住官位,最差也是贬官。不过得加上个保险,自己得跟着赵栎阳一起去,到时候赢了,也能落下个斗阉党的名声。不过自己不可能参与械斗,毕竟拳脚刀枪无眼。
如此一来,便有了张彤带人前来的戏码,之所以不穿官服,不坐轿子,也是为了方便开溜。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身后跟着人。
张彤刚刚来到河对面,许老三便带着人出现了。张彤自然是见过许老三的。
“张府台这是去哪里呀?钦差大人让小人前来请张府台”
跟随张彤前来的捕快衙役本想动手,却被一旁的钦差卫队拦着。
许老三自然不懂律法,只好跟旁边一个卫队旗官使个眼色。这旗官便开口说道:“区区衙役捕快,竟然敢跟钦差卫队动手,抗拒卫队,等同造反。”
捕快衙役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不上吧,怕知府大人收拾他们,上吧,又怕钦差大人收拾,夹在中间,实在不知怎么办。
“钦差大人有便宜行事之权,连巡抚大人都要听他的,你们想想清楚。现在离去,便不追究你们。”许老三故意吓唬道。其实他也只是听赵栎平说了一嘴,总之自家大人现在可厉害了。
听闻此话,众人看了看张彤,转身跑了。
许老三和卫队军士纷纷笑了,押着张彤往广场那边走去。
见到张彤被架着,赵栎阳故意呵斥道:“怎可如此对待张府台,快点放下。”
张彤被架着,很是难受,被放下后大声喘着气。赵栎阳走向前去说道:“张府台,近日那采买太监洪重及其爪牙肆虐横行,荼毒百姓,祸及杨洲,致使杨洲百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今日本官带杨洲百姓来此,只为讨个公道,而本官非亲民官,故此,还请张府台为民请命,将此祸国殃民之人正法,以谢杨洲,以谢天下。”
跟随赵栎阳所来的士绅百姓一时间搞不懂赵栎阳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他带头围攻洪重吗?怎么现在将张府台搬出来了,这张府台刚才不是跟着队伍吗?怎么此刻又被钦差大人长随架着从河对面架了过来?
张彤此时心情沉重,娘的,又让赵栎阳给耍了,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