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洲和京城相隔两千里,没有电话,网络,即便是驿站快马,诏书也得一段时间才能送到。赵栎阳此时并不知道此次自己能获得这样的权力双加成。
一早起来,就在行辕后堂园子里锻炼身体。这几日,洪重总算消停了。杨洲府貌似恢复了平静,他明白皇帝绝不会因为自己一封奏疏便严惩洪重的,至少目前不会,即便洪重在杨洲闹的这么大。
皇帝绝对是个护短的人,而且就跟后世十几岁的小孩一样叛逆,可自己不能不弹劾洪重。一是为了做给杨洲士绅官吏看,二是让朝廷和皇帝知道洪重在杨洲闹的太厉害。好让皇帝警告一下洪重,别闹的太过分,自己好借此契机,完成督粮任务。
这段时间之前辱骂,针对赵栎阳的人,转变了方向,开始辱骂针对洪重了。不过他们却不敢明目张胆,毕竟洪重不似赵栎阳那样好说话,洪重可是敢直接抄家的主。
就在赵栎阳以为洪重暂时安宁了,却不想洪重又开始在杨洲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镇江省的镇守太监驻扎在淮安府,可不想近日居然来到杨洲。镇守太监名赵泰,想比洪重这个名义上的采买太监,权力大了许多。而实际上,采买太监所到之处,镇守太监哪个不是阿谀奉承,毕竟人家身在京城,属于皇帝身边的奴才,要是巴结好了,说不定他在皇帝年前给自己说几句好话,自己便能回京了。
虽然镇守太监在外很是自由,可诸多受限,还得帮着皇帝搂钱,地方上官吏百姓都不待见。而且上升空间太小。如若在京,虽然他们这样的太监很难进入司礼监,毕竟司礼监的太监需要文化,可也架不住皇帝宠信,可以在司礼监混个秉笔太监。
即便不行,御马监也有可能,再不行二十四监其他各监混个管事牌子,哪个不比镇守太监舒服。老了也有个去处,可像他们这些镇守太监,如果不升,最后的结局就是为皇家守陵直到死亡。
赵泰听闻洪重在杨洲吃瘪,便带人来到杨洲。洪重自然是高兴的,自己有了镇守太监这样的帮手,行事方便可许多,镇守太监可以监督一省官吏,而府衙也可以监督镇守太监,相互制约而已。一般情况下衙门不会与镇守太监冲突。一般能与镇守太监直接对话的便是一省巡抚,所以下面州府官吏见到镇守太监都很是无奈。
洪重现在有了赵泰的帮忙,一下子又张狂起来。可赵泰毕竟常驻镇江,更了解这里一切。
“洪公,依咱家看,眼下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先从赵栎阳那里讨回盐引,待拿到盐引后,再让张彤分派给全城富户,如此下来,每户分派下来不过几十贯,这样他们也不会闹事。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尽快拿到银钱,才是正理。”
有了上次的教训,洪重也明白了不能蛮干,也是在京城呆久了,看不起地方士绅官吏。于是他便和赵泰一起,前往钦差行辕。
赵栎阳刚刚锻炼完,赵栎平便来告知,镇江镇守太监于昨晚来了杨洲。
听闻这个消息,赵栎阳很是郁闷,自己没想镇守太监张泰这一层,好不容易逼的杨洲士绅倒向自己这一边,而且那些富户也答应自己会帮忙缴纳税粮,如今这赵泰来了,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不想,赵栎阳刚刚吃完早饭,便有卫队军士来报,洪重和赵泰前来拜访。
要是洪重来自己还能拒绝,毕竟已经跟他撕破脸了,可还有个赵泰,他是坐镇镇江的镇守太监,自己也不好跟他撕破脸。于是赵栎阳吩咐军士,请他们进来。
二人被带到行辕前厅。赵栎阳已经在此等候,两人年纪相仿,单从年纪不好辨认。赵栎阳看见一人黑着脸,一人笑眯眯的。他便分辨出来谁是洪重谁是赵泰。
洪重黑着脸没有说话,倒是赵泰施礼道:“咱家镇江镇守太监赵泰,见过赵钦差,冒昧叨扰,还望见谅。”
赵栎阳也没搭理洪重,对着赵泰施礼道:“哪里哪里,赵公公客气了。”
几人分别落座后,赵栎阳问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洪重正要说话,却被赵泰拦住,“听闻赵钦差前几日扣下了洪公公的盐引,那些盐引是陛下所赐,还望赵钦差能够归还。”
赵栎阳哈哈一笑:“我想洪公公怕是误会本官了,本官奉旨督粮,不想杨洲士绅竟然针对本官,明里暗里抗拒缴粮,但对于洪的分派,却欣然接受,本官也是一时气愤,便将盐引暂扣,不想让洪公公误会了,既然二位今日到此,本官自然会归还盐引。”
赵栎阳真想骂娘,自己苦心布局,不惜和洪重闹掰,无非就是想借着洪重的恶名彰显自己的善意,从而让杨洲士绅尽快缴粮,可如今只怕竹篮打水了。都将皇帝搬出来了,盐引自己不还也不行了。
赵泰二人拿到盐引后,对赵栎阳说了一些客套话,便离开了。
接下来他们如何做,赵栎阳有点猜不透了,洪重鲁莽,不计后果,可这赵泰貌似性格沉稳,这样的人自己猜不透。
第三日,赵栎阳收到消息,赵泰找到张彤,让他将盐引分派给杨洲所有富户。而这些富户已经纷纷认了盐引兑换。
草,赵栎阳又爆了粗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赵泰果然不好对付,杨洲士绅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没有人告知自己一声。赵泰这招并不高明,可却是最好用的,倘若洪重最初也这样,也没有后面的事。毕竟如此分派下来,每户几十贯,虽然有怨言,可不至于伤筋动骨。跟得罪镇守太监和采买太监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
赵栎阳派人去找这些富户,不想这些人都找各种借口推辞了,只有戴鹏来了。
赵栎阳坐在主座一脸铁青,戴鹏不敢正视赵栎阳,只好陪着笑脸说道:“赵大人,前番多谢大人相助,否则我戴家只怕会落得和关家一样的下场。此次那洪重再次分派盐引,又有那赵泰在,加上盐引,我等也以为大人同洪重和解了,故此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也不过几十贯。所以……”
赵栎阳也知道,自从自己归还盐引那一刻,就应该猜到有如今的结局,只是自己气不过。
“罢了,你们也有你们的考虑,这事本官也有错,盐引的事,本官也是无奈,毕竟那是陛下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