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向蓝玉,“我没事。”
“吓死奴婢了。”
蓝玉深呼吸一口,扭头看向撞她的妇人,“你这人怎么能在这里横冲直撞?”
妇人转身刚想大声反驳,眼前一亮,“蓝家丫头!”
蓝玉也愣住了,“云婶儿?”
妇人瞬间满脸笑容,“唉哟,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林景州拿起桌上的是伞撑开,给她撑开,利用伞挡住芸惜的视线,声音有一丝着急,“我们上山吧。”
“好。”
旁边的人还在叙旧,“听我家云珍说,你当差的府里小姐对你可好了,一出手就借了你一百两银子,瞧瞧你现在穿的衣服,这布料可要不少钱吧?”
“云婶,我还在伺候主子,不便——”
“那就是你家小姐吧?”
云婶只能看到伞下站着一个女子,只看衣着就觉得气质不是她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比的,听儿子和女儿说,这位小姐的府邸很大,应该是高门大户。
她忙赔笑着走向芸惜,“这位小姐,对不住啊,你没伤着吧?”
林景州开口:“我们走。”
他脸上多了一丝慌张。
芸惜却朝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扶住伞把,当伞这个唯一的遮盖物慢慢抬起,她也看到了几年没见的母亲。
后者望着她,惊呆了。
芸惜眼底平静,“没伤着。”
“没伤着就好,我刚不小心撞到蓝家丫头了,要是伤到小姐,那可真是大罪过。”
这显然是没认出她。
芸惜心中轻笑一声,人家也许在卖掉她那一刻,就已经认定她这一生只有一儿一女。
还好,她此刻看到对方,心情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倒是……她抬头看了一眼阿景,他比她还要在意。
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
林景州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拧成一座小山。
云婶继续开口:“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我夫家姓云。”
她淡淡地回答:“我夫家姓林。”
林景州亲耳听到她这样介绍自己,心中一股热潮漫遍四肢,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林夫人,我女儿叫云珍,年底就要嫁给城东宋员外的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也会跟着到京城来住,蓝丫头是你的丫鬟,日后我们可以多走动走动啊。”
“再说吧,我们该上山了。”
她一开口,林景州已经迫不及待抬脚了。
两人离开茶棚。
云婶还想追上说话,就被蓝玉拦下来,“云婶儿,小姐一向喜静,我爹都不敢轻易来找我,您来京城后,我恐怕没办法招待您来府里做客,我只是个下人。”
“你小姐又没把你当下人,她都肯借你钱,你说她能不能借她家让云珍出嫁?”
蓝玉提高音调,“您说什么?”
云婶搓搓手,“我们不白用,给钱如何?让云珍从你小姐府邸出嫁——”
“云婶,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个下人,帮不了您,我先走了。”
她冷着脸转身离开。
结果寒山寺山路上人太多,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小姐已经不见了。
“小姐?”
“赵强?”
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蓝玉傻了眼。
……
林景州抱着芸惜以轻功飞奔进树林深处,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他才放下她,然后把她把紧紧抱在怀里,“芸惜。”
她怔了一瞬,颤抖地问:“我们可以相认了?”
怕耽误他的计划,怕给他惹来麻烦,她一直谨小慎微,即便心里想他想得快崩溃了,她也只能咬牙忍着。
“还不能,但不必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她委屈地问:“我能每天睁开眼睛看到你吗?”
“不能。”
“还要多久才能?”
林景州说:“我们九月离开京城。”
“还要那么久啊……”
他眼底满是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假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的确很辛苦,非常非常辛苦,不过——”
她推开他,蹙起眉头,“你这脸怎么变的?你该不会是妖怪吧?能变成很多人的模样?”
林景州低笑一声,他拉起她的手按在他脖子处,“是人皮面具,前年奉命去找顾锦霜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做面具的高手,花了大价钱找他做了几张人皮面具,没想到刚好派上用途了。”
芸惜惊喜地摸着他脖子,指腹摸到一条长纹。
“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手艺?!”
他宠溺地望着她,“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阿景。”
“嗯?”
“我……我……哎呀,盯着你这张脸,我还是很别扭,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她想说她重生这件事来着,可面对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她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林景州牵住她的手,“不管是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说,我就什么时候听。”
“嗯。”
“我们上山去。”
她疑惑地问:“这林子里也能上山?”
“当然,你还记得那年冬天你偷看到前丞相的妻子和青龙将军私会一事吗?”
芸惜震惊地停下来,看向他,“当时我们下山的路……”
“嗯,就是这条。”
芸惜前后看了看,突然拍拍林景州,“背我上去。”
“好。”
林景州蹲在她前面,她想也不想趴在他背上,只有阿景能给她如此安心的感觉,她抱紧他,“阿景,跟小时候比,我是不是重了很多?”
“不重。”
“其实这段时间为了做出我很伤心的假象,我都不敢好好吃东西,真的瘦了不少,等我们离开京城,你要陪我好好吃一顿。”
“不用离开后就吃,今晚我就请你吃。”
她激动地问:“今晚?离开寒山寺后,我们不用继续假装不认识吗?”
“不用,我去找了天雪,她给了我一个新身份。”
“什么身份?”
林景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对你一见钟情的邻国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