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雪就开始发烧。
芸惜担心地守在床边,“麻烦去言氏医馆请言大夫过来。”
林景州问:“言氏医馆?”
“嗯。我刚进京的时候,脸上的痘痘就是他治的,昨天天雪也是他救的!”
林景州看了陈柳一眼,后者走出门了。
半个时辰后,言诺来了。
看到芸惜,他松了一口气,“林娘,你们有地方落脚就好了。”
芸惜起身,“言大夫,天雪昨夜跳湖了,今早就发热了,你快给她看看。”
她直接推开林景州,让言诺走到床前。
林景州没有生气,而是暗中观察这个言大夫。
言诺号了脉,拧眉开口:“她情绪激动,伤了五脏,我需要行针,林娘,你来帮忙。”
“好。”
两人配合默契地,一人抱着天雪,一人下针。
林景州心口窒闷,握了握拳头,他转身走出房门。
芸惜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力又回到天雪身上。
一通救治,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才走出来。
芸惜手里拿着药方。
看到林景州站在院子里,才走过去把药方给他,“言大夫给天雪开的方子。”
他接过看了一眼,“这些药,府里都有。”然后递给陈柳。
言诺这才注意到芸惜身边还站了一个英俊的男子,对方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极具侵略性。
他赶紧拱手行了个礼,“在下言诺。”
“林景州。”
“林公子,那在下先告辞了。”
林景州开口:“昨日,你的医馆被砸了?”
提到这件事,芸惜一脸愧疚地看向言诺,“对不起,言大夫,都是被我们连累了。”
林景州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言诺用眼神询问何故。
“赔你们铺子被砸的损失,还有言大夫对林娘的照拂。”
言诺笑了笑,“医者父母心,况且林娘已经付过诊费了,医馆虽然被砸,但没损失什么。”
“言大夫你就拿着吧!”芸惜从林景州手里拿过银票,直接塞到言诺怀里,“我们姐妹二人到京城,多次受到言大夫的照拂,大恩难报!”
言诺盛情难却,只好收下银票,余光瞥到数额,愣在原地,“一千两?这太多了。”
林景州开口:“不多,我派车送大夫回去。”
言诺战战兢兢地拿着巨款离开了。
芸惜看了一眼言诺的背影,扭头看向林景州,“你出手真是大方,你是不是收受了很多贿赂?”
林景州瞥了她一眼。
芸惜赶紧挤出一抹笑,“我是想提醒你别乱花钱,得为未来好好打算,现在花完了,老了光景凄凉可怎么办?”
他注定没有子嗣了,还不给自己老年生活多攒点钱?
这般挥霍,也不怕老了日子难过?
见他只是盯着她瞧,却不说话,芸惜摆了摆手,“算了,我去照顾天雪了。”
林景州目送她离开。
他得学着放手,学着让她遇到好男人。
可,放手真的好难。
……
林府是个完美的养伤住所,住处清净,有婢女伺候,还有无数上好的药材给她吃,连言诺都感慨,林府的药库比他铺子还全。
天雪在床上养了七日,伤已经好了一半,剩下的就是静心修养。
“天雪姑娘恢复得很好,有上好的药材调理,再过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言诺收起脉枕。
芸惜在一边,听到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恢复如初?”
天雪喃喃了一句,然后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被男人轮.J过的人还能恢复如初吗?”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两人都沉默了。
言诺起身,背着药箱看了芸惜一眼,“在下先告辞了。”
等言诺离开,芸惜眼神复杂地看着天雪,“天雪!你别再说这样贬低自己的话了,错的人不是你,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天雪抬眸看向她,笑得诡异,“我说错了吗?哦,对了,三年前我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这一次,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就是没给钱——啪!”
芸惜手还扬在空中,她气得浑身发抖。
“顾天雪!我知道你痛苦,你可以消沉,你可以哭可以闹,但你不能羞辱你自己,如果你都看不起你了,别人还能怎么看你?!”
天雪趴在床上,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床铺上。
“林景州说了,养好身体就帮你报仇,他说那个李旦还在外面逍遥自呢?那些畜生,到现在,一个都没受到惩罚呢,你真的甘心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吗?”
她深呼吸一口,“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她转身走出房间。
言诺在院子里等着她,她擦干眼泪,走过去,“言大夫,对不起,天雪心情不好,所以……”
“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我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提醒你,要特别注意天雪姑娘的心情。”
“怎么了?”
“遇到这种事,很多姑娘都会想不通,我曾跟着我爹治疗过几个这样的姑娘,最后身体的伤是好了,但个个都变得古怪,自杀的,性情大变动,疯癫的。”
芸惜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天雪有可能……”
“我不敢肯定,你还是多多陪她吧。”
“嗯。”
两人一起往外走。
言诺看着偌大的林府,忍不住问了一句,“林娘,我能问一句,你和林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他已经知道这林府什么地方了,姓林,年纪轻轻便权势滔天,那就只有陛下是那边那位林公公了。
林景州是个太监,林娘两个姑娘家住在这里……
“我……”
“你曾说过你们两个并没有京城的亲戚,你是来寻找变心的未婚夫,如今却住在这里,那些下人对你都毕恭毕敬。”言诺的眼神十分复杂。
“我跟林景州——”
“是姐弟。”
林景州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们回头一看,就看到穿着一身宫服的林景州走了过来。
他朝两人淡淡一笑,“我们都姓林,言大夫不觉得奇怪吗?”
言诺惊住。
芸惜惊了一瞬,然后神情复杂地看向林景州。
“她是我姐姐,此事,我并不想告知太多人,言大夫应该不是多嘴之人吧?”
言诺忙伸手行礼:“草民一定谨守秘密。”
等言诺离开后,芸惜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会说两人是姐弟?
砰!
她捂住鼻子,林景州回过头,无奈地看着她,“都这么大了,走路还不看路?”
“你为何跟言大夫说我们是姐弟?”
“本来就是,你大了我十一个月,在宫里,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姐弟。”
芸惜皱着眉,小声嘀咕:“不是私定终生嘛,怎么又成姐弟了?”
林景州眼底划过一抹悲伤,然后挤出一抹淡笑,“我是太监,怎么可能跟人私定终生,你是我姐姐,我逗你玩的。”
她怔愣地望着他。
“姐姐,我以后不逗你了。”